李姨娘朝地上啐了口,没有言语。
乔姨娘无所谓的笑笑,对身边的琐儿道:“双喜临门了,今个许你们多吃几杯酒。”
琐儿屈膝道:“谢夫人,都有份么?”
乔姨娘颔首:“都有,凡是咱们家里的都有。”
李姨娘不甘示弱。毕竟她现在暂时管着后宅。对琴儿道:“告诉丫鬟婆子们,不单单有酒吃,还有钱赏。厨下的磨房里的都不落过,丫头们有小子们也有。”
琴儿仗着祖百寿宠她,没有抬为姨娘也是通房丫头的身份,没有施礼。只道:“我替那些个猴崽子谢夫人了。”
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的就来到了喜堂,门口堵着很多人。有祖家的人也有宾客。
老郝吩咐轿夫落了花轿,有喜婆过来说了一堆吉利话,按例这个时候新郎该踢轿门,祖百寿把这个环节也省略了。毕竟他长了春秋不是毛头小子,诸如踢轿门背新娘子这类节目不适合他这样的年纪,就由喜婆开了轿门。明珠和琴儿过来把善宝搀下,突然噼噼啪啪声起。是祖家的那些小子们按老郝的吩咐点燃了爆竹,明珠和琴儿均被唬了一跳,善宝却丝毫不觉,由着明珠和琴儿扶着进了喜堂。
祖百寿正在里面接受各界名流富绅的恭贺,这其中还有知县孔明亮。
“老爷,新娘子来了。”明珠禀报过去。
祖百寿转了身,看蒙着盖头的善宝款款而来,单这身姿,便可以力压群芳,起初想娶善宝多多少少还夹着祖公略的因素在里面,父子斗法,如今他赢了,所以得意的笑。
傧相开始了一样又一样的繁文缛节,到拜堂时,善宝感觉自己四肢绷得皮肉快要裂开,紧张所致。
傧相唱礼,一拜天地,祖百寿满面含笑的躬身下去,善宝却木然而立,祖百寿冷着脸去看明珠,明珠懂得他的暗示,使劲按下善宝的脑袋。
第二拜的时候,噔噔噔噔闯进来了小厮顺子,径直喊祖百寿:“老爷,不好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这样的话便是不吉利,祖百寿碍着诸多宾客在没有发作,看去老郝。
老郝指着顺子骂:“混账东西,什么事跟我说。”
顺子心急火燎的跑到他身边:“胡海蛟来了。”
老郝瞪大了眼睛:“啊!”,思量下,疾步来到祖百寿身边,小声道:“胡海蛟来了。”
祖百寿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旧是堆满了笑,悄声吩咐:“先把他带到别处吃茶,另外,告诉那些小子们,刀枪上手。”
老郝走了,一对新人继续拜,第三拜的时候,善宝的心慢慢下沉,沉入无尽头的深渊,暗暗想,哥哥,我再也没脸去喜欢你甚至去想你。
因为礼成,她便是祖百寿的妻。
没等明珠来按她的脑袋,就听有人高喊:“祖老爷,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恁地耳熟,善宝一个激灵,知道是胡海蛟,那厮说话总像对方耳背似的。
祖百寿知道他来者不善,才想客套的敷衍,忽然发现一旁坐着知县孔明亮,胡海蛟是匪,孔明亮是官,彼此打得不可开交,自己这个时候一不留神,或是得罪胡海蛟,或是落个通匪的罪名,这一刻自己可是走在刀刃上,需小心谨慎,顾及不到善宝,忙让明珠带她走。
傧相道:“没拜完呢,不算礼成。”
祖百寿怒道:“打进我祖家门的那天起,她已经是我夫人。”转身又喊明珠:“带大奶奶去坐帐。”
明珠喊了琴儿、环儿、瑾儿几个,一同护着善宝去了新房。
坐帐,也叫坐福,婚礼的程序之一。
善宝被按在床上坐了,身下是花团锦簇的被褥,被褥上撒着五谷花生等物事,而李青昭趴在她身边,从被褥缝里抠出一个花生剥开吃着,明珠看见了,忙来拉扯:“你不能坐婚床,不吉利的。”
但凡新人的东西忌讳别人随意碰。
李青昭哼哼唧唧,很是不情愿。
善宝想,越不吉利越好,否极泰来,多些不吉利,或许大好的事就来了。
这样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渐渐的,房里陪着她的小丫头们逐个走了,最后只剩下她和李青昭。
李青昭把自己的脑袋伸进善宝的盖头下,悄声道:“表妹,等下我藏在床底下,祖百寿要是对你非礼,我就出来杀了他。”
她粗重的呼吸扑向善宝的口鼻,气味不是很好,善宝急忙推她出来,一把掀下盖头,感觉舒服多了,笑道:“祖百寿功夫不赖呢。”
李青昭变了脸色:“啊!”
善宝见她怕了,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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