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浅蓝色校服的学生点了点头。虽是一张黑白照,他们仍是一眼就看出了昨天着了一件红色大衣的晏知闲,本以为她那恬而不寡的模样是红色衬出来的,瞧着报上才不得不承认她确是有大家气质的。这等见枪见火的情景却是丝毫不怵,神色犹如平常。这也使得报上说她是黄金发女儿的消息看起来更可靠了一些。
知闲并不气恼,从她手中接过了报纸,报纸配的照片是黄金发举枪向范连武,付萍被黄金发搂着,娇娇小小的一个,至于自己么,则是站在一边的暗角的,也真是难为他们辨识的出这是自己了。
“黄先生说我是他的女儿。”知闲将报纸还给先前的同学,俏皮一笑抖了个机灵,而后抱着书端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密斯白在窗外看了许久,见到知闲如此反应,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一下课她就把将由专员带学生去北平参观胜利阅兵的消息告诉了同学们,这等露脸的机会,自然是人人想要的,奈何名额有限,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下来,已有许多人气馁了。
密斯白扶了扶眼镜,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现在请想去的同学举起手来。”
一帮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举手与否。知闲从容的举了手,见有人带头,这才有三五个学生跟着举起了手。
“校长昨日便根据诸位的成绩和综合测评决定了前往北平的名额分配与谁,我为什么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呢?”密斯白看着台下已有些忿忿的学子,微笑道:“一则这消息自然该是公开的,好让没去成的不至于对去了的嫉恨,二则是我私心所想,看一看这成绩好的,是不是也有配得上这成绩的气魄。”
她说完便扭头向着知闲道:“晏知闲同学没有教我失望。”她说完便带头鼓起了掌,底下的学生也是各怀心思,不过掌声自然是齐的。
知闲在法语专业的次第一直是一等,在听了密斯白一番话后对去北平一事却仍是有些意外之喜,要知道,这成绩一等的学生,至少要有三五个。不过名额已经到了她头上,她不会闲的无聊再去为宠而惊一番。
付萍本就是希望她去的,听了这个消息以后自然是高兴的,三天之后竟是挽着黄金发的手亲来火车站给她送行。
知闲对她这暗给自己撑腰的举动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的付姨呀,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她捏了捏付萍的手,轻声道:“付姨,有黄叔叔照顾你,我很放心!”说完便趁着付萍还没反应过来转身上了火车。
付萍哪儿还有个不明白,颊上飞快的升了两抹红晕,笑着瞪了正从窗口望着自己的知闲一眼,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
她话音一落,火车便呜呜的准备开动了,一时间噪声大作,隔了白气,她模糊的看到知闲冲着自己比了个口型:我会的。
黄金发看她站在原地一直往北看,一副竭力忍住忧伤的样子,不禁拍了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出来吧,啊,我在你边上,有啥丢人的?”
付萍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拳,泪却是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打我带她出了晏家门,这孩子是头一回离开我身边,她一向不肯跟生人亲近,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人身地不熟的,我只怕她吃了亏···”
黄金发别的听不进去,吃亏二字却是听到了,他用力的搂了搂付萍,哈哈笑道:“这丫头,只有旁人吃她亏的份儿,连翻脸武的大脸都敢扇,给她根棍子,能给你把天戳个窟窿!”
付萍一下便被他这话逗笑了。
后来知闲回来说起火车上的经历,付萍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是这么小,知闲十二年没见上的人,这一下子,竟是又见着了。
广言学校派去带学生的专员是教德语的教员,从法德英日四个语言专业各挑了一个学生,只有知闲一个女生,三个男生正谈论政事谈的热火朝天,她自然是呆的无聊。早上起的早,加之坐了许久的火车免不了乏累,她捂上嘴反手打了个呵欠,刚一放下手,却是听到了旁边一声笑。
“小知闲,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听着政事就犯困?”
听到对方亲昵的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知闲不禁转过头去看,那人戴了一顶帽子,留了络腮胡子,高挺的鼻梁上却是架了一副跟这狂野的胡子极不搭调的金丝边眼睛。他见知闲看她,摘了帽子微微一笑:“十二年前我还抱过你呢。”
“您是,马叔叔?”知闲弯了弯眼角,语气中有一丝惊喜。
马闳点了点头,哈哈一笑:“看来你这小丫头记性还不算太差!”
“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上您,”知闲觉得他变了许多,想起十二年前,便随口问道:“马叔叔也一直在上海吗?咱们竟是再也没见过了。”
马闳低头扶了扶眼镜,似是自言自语般的笑道:“是啊,是再也没见过了。这趟竟是赶在一起去北平了。”
不等知闲反应,旁边学德语的男生却是接话道:“先生您也是去往北平参观胜利阅兵的吗?”他言谈间颇有些骄傲的神色,这自然是一件值得让旁人敬佩羡慕的事,他这话一落,车厢内便有许多人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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