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稳如磐石的感觉,黎湛永远都能轻易将人的怒气压制住,而后反弹得更高。
同样的场景多么似曾相识。那时候黎湛还未曾同白蔹——现在的秦无衣坦白。那份对于白蔹,对于姬氏一族圣女敢爱而不敢言说的爱情,如今化为五万对十万人的守护。
战旗烈烈中,两军对垒——而数百年前的那场战役,为首的是白蔹,黎湛也只是白蔹身边四大护法之一,那样默默的一个人。因为十世的守护,因为爱情的言明,因为那份白蔹的垂怜和回应,全都慢慢发酵,将自己曾经在苍梧手下受过的苦,全都化作对今日的这场厮杀。
战北冽紧了紧手中的蛇头手杖。数百年前,他也是白蔹身后的一员,站在白蔹身后——可他不甘心,凭什么黎湛就能得到白蔹,而他得不到——而且是黎湛害得白蔹堕入轮回——
哦,忘了,当时的黎湛不叫黎湛,叫墨陨,不过同他一样是姬氏一族的四大长老之一,有什么资格能够爬上白蔹的床榻,有什么资格能够得到白蔹的垂怜!
如今害他失去白蔹的苍梧死了,今天,就在今天,他相信那个夺去他白蔹的人也会死去!
战北冽猛地看向黎湛身后的兵士。
一字排开骑兵当先,是黎湛布阵的首要特征。亮晃晃的铠甲金色银色一片,晃人的眼。阳光下一阵阵秋风出来,却不让人觉得寒心。
擂鼓声声,军士一点点被鼓起,战北冽缓缓在愈演愈烈的鼓声中举起他的蛇头手杖,朝着黎湛方向狠狠一挥,仿佛挥动了半个乾坤!
十万人,要取黎湛的项上人头,要从黎湛手中将秦无衣——也就是白蔹夺回,就算是十万百万人死,亦不足惜!
杀了黎湛,将白蔹抢到手,就可以取到藏宝图的另外两份!到时候他坐拥天下,没有了黎湛的白蔹,除了他,还有谁能够依靠!
“杀——”
刀戈相向,血染咽喉。
天地之间仿佛下了一场血雨,带着鲜血的腥甜的风将人命吹散,又送到马蹄下践踏——长剑短剑相撞,咝咝啦啦一阵响动仿佛战场上吹奏的一曲哀歌——
尸体倒下的时候还是热的,秋风吹凉了日头,吹黄了日头,砍伐过秋草的原野上渐渐成了一副凄美的画卷——红映着黄,黄映着褐,褐色映着盔甲的银黄,渐渐融入灰白的蓝天——
密集的箭雨在下,得得的马蹄在踏,伴随着一声声喊着厮杀和死前痛苦的哀嚎,更有盾牌在后退,铁蹄将尸骨踩碎咯咯吱吱,踏至血海便是不忍倾听的悲音——
骑兵踩着步兵的头颅——步兵砍着骑兵的马骨——人血马血相融,马啼同人嚎做撞击——厮杀之声犹在耳畔,远处的秋草渐渐战栗——更远处的一袭白衣正将这个场景看在眼里。
“看——白蔹!”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战场上厮杀着的人们但见原野远处的一处山崖之上,赫然是一枚雪色的身影。
那女子一眼就留能让人在人海中挑出——那种超凡脱俗的韵味,当山风吹动她明净的衣袖,那看似纤弱的身体却如何都吹不倒。她立在山崖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却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
而她的身影,仿若同那山崖融为了一体,却又像是山崖之上开出的一朵灿烂的雪莲花,不带尘世的一点点尘土和污垢。
——而山崖之上的秦无衣,丝毫不晓得战场上之人对她的评价。如果她知道大家都以为她是白莲花的话,她估计恨不得从这山崖上跳下去算了。
她眯着眼看野战中的战北冽和黎湛。但见二人一白衣黑马,一黑衣白马,当真缠斗在一起的时候,战北冽看起来倒是有些按耐不住,时而毛躁两下。
而黎湛呢,尽管身前身后都在厮杀,但他面上的神情,却仿若永远都不会变一般。只是他紧抿的唇表示着他此刻的认真。
“王后,您是在担心大王吗?”身后的小琴忍不住问秦无衣。这山上的山风大极了,她劝了许久让王后莫来,王后还就是不听。只好让人带了厚厚的披风,然要给秦无衣披上,却又被拒绝。
“担心?”秦无衣挡开小琴递过来的披风,她就是要让底下那些姬氏一族的叛军看清楚她在观战,“我不担心。”
“不担心?”小琴和芷兰等人相互对视,这定然是在说浑话了。不担心大老远跑到这山崖之上观战做什么?
不担心只痴痴地盯着黎湛做什么?
不担心就连披风都没心情穿了做什么?
——秦无衣若是知道小琴等人这么想,一定会吐血。而她呢,说不担心,是真的不担心。
不多时秦无衣道:“我是来看,战北冽是怎么死的。”
可没把小琴等人噎得够呛。
小琴狐疑地接过秦无衣手中的“千里眼”——其实不过是秦无衣学着现代的望远镜原理所做的简易望远镜,否则就算她眼里再好,在那万人之中也无法看清黎湛的脸。
果然,战北冽忽然虚晃一招,揪着黑马便退——小琴激动地喊道:“呀,果然,他要输了!大王只要追上去,诶?”
然,黎湛却并未曾急追,反而勒紧了缰绳,转手便刺倒战北冽身侧的一名副将。
黎湛转头,果然正见一明晃晃的箭头在眼光下对着自己,见被发现是,索性“嗖”得一声暗箭成了明箭朝他射来!
“啊——天哪箭箭箭,王后,箭!”那箭快得小琴没来得及错眼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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