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中容匆匆忙忙风风火火赶到司幽门时,安宁已行完拜师大礼,被玉采这么一坑,只觉冷得难受,索性回房沐浴更衣去了。什么中容,什么姻亲,一时间全部抛诸脑后,还是先找长略讨杯酒喝,暖暖身子再说。
而中容呢,仍是不出所料地被拒之门外。只是对着看门人一番打点之后,人家将他的聘礼悉数收下,人嘛,还是不让进。不让进也倒好,反正司幽门的臭规矩多,中容早是习以为常,那叫人出来总可以吧,况且安宁又不是他们司幽门的人,出了这大门,就不用管这些不知所云的门规。
所以,如中容所愿,人是从门内给喊出来了,却不是安宁。所谓贵客临门,必有贵主相迎。作为一门之主,玉采显然礼数周到,亲自出门接见。
只见他胡乱披了件外衫,隐约能看见里衣穿得并不齐整,软靴是被踩而非穿在脚下,打眼一看,鞋跟都没提上来,长发披散,一副恹恹欲睡得模样,与这刚从国宴上一骑绝尘而来,衣着华服的中容相比,实在是,有些怠慢。
这不就是数月前从宫中带走安宁的那个玉采吗?中容皱眉,心中不悦。然而当玉采开口,他就不仅仅是不悦这么简单了。
玉采拱手行礼道:“本座爱徒潜心修炼,闲杂人等,莫要叨扰。”双眼凝望着中容,说得淡定。这姿态,这眼神,分明是极其尊重眼前这位皇子的。然而,这穿着,这言语,怎么听也是未将中容放在眼里。
闲杂人等?这是什么称呼?大胆刁民!不知天高地厚!中容心中怒骂,直想手中龙藻鞭一挥,一鞭子抽在这人身上。
“我管你什么爱徒不爱徒,在我瞻部的地头上,我若要招呼谁,还没看过谁敢不从的。给我把安宁叫出来,否则,别怪我带着甲士硬闯进去。”
“皇子高德,断不会私闯民宅。”玉采面不改色,一句话将那中容恭维得没了脾气。
说也说不过,手也不能动,中容见横竖讨不到便宜,转身上马,愤然离去,背后却听得玉采恭恭敬敬地送行:“公子慢走。”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只让中容愈发生气,手中龙藻鞭一挥,一鞭子抽在马肚子上,那马吃痛,嘶的一声,狂奔而去。
中容回宫后,并不罢休。日盼夜盼,只盼着再见安宁一面,一来向她好好解释失约之事,望她谅解,二来索性直接向她提亲,再不定什么有的没的玄乎其玄的良辰吉日。
你玉采不让我进,我就在门外守着。皇子聪颖,宅心仁厚,派二百甲士将司幽门团团围住。众甲士得令,一旦看到安宁,立即将其截住,谁能想办法拖延住安宁,等到本公子来了,定重重奖赏。
然而安宁莫非真被玉采说中了?连着几天也不见她迈出大门一步,看来真的是潜心修炼去了。
安宁透过墙缝望着一众甲士,哭笑不得。
话说,玉采虽然将她捉弄了一番,人还是比较厚道,也算是开始对其传道授业解惑了。
也不知玉采用了什么妖法,竟能将安宁的灵性参透,自言自语道:“木灵?……木灵也好。”那口气,分明是游移不定,而后自我安慰。
玉采属木灵,安宁也属木灵,师徒相授,自然方便至极。然而这方便对于安宁来说,就是大大的不方便了。
安宁虽不通灵法从未修行,对于灵性灵力里面的门道还是一清二楚的:夫为人者,多为光、木、风、水、土、暗六种灵性,出生时随父母任意一方而定,生而既定,不可更改灵性强弱,多随父母之间灵性高者。安宁的父皇知生氏属水灵,母后有莘氏属土灵,照理说,安宁若是两人亲生,要么属水灵,要么属土灵,这木灵……难怪连眼前这卖人卖消息的主子都想不明白。安宁只觉得头上有无数顶帽子飘过,绿油油的,辣眼睛。
安宁问道:“也好的意思,是不是知生老儿非我生父?”
“知生老儿……算是吧。”知生皇不足百岁,却被安宁尊称为“老儿”,玉采不知安宁唤自己一声“师父”是否合适,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是被知生皇白白占了便宜。
“我就知道,虎毒尚不食子,哪有亲爹要灭了自己闺女的道理。”安宁自言自语。
“他若真要找你,岂会容你在周饶逍遥?”安宁大张旗鼓在周饶混了几个月,牛贺竟然不声不响。玉采说的道理,安宁安然懂,但是知生老儿罪孽深重,多这一条罪状也不算多。
“敢问故人之友,故人是男是女?”记得玉采曾与自己提及,照顾自己是受故人之托,安宁猜想,那故人,多半属木灵,不是自己亲爹,就是自己亲娘。想想知生老儿那阴阳怪气的模样,那残害亲友的手段,安宁摇摇头,宁愿相信故去之人是自己生父。
“用心修行,勿作他想。”
哟哟哟,才刚收了徒儿没几天,这师父架子倒是端得老成得很。安宁心道,不说算了,司幽门是做什么生意的?门内不是有卷宗嘛,这点小事,进了门中,还能难倒我安宁?
然而,当玉采开始传授她天问十九式灵法口诀的时候,安宁才真正开始后悔遇人不淑,拜了这么个师父。
传说中的天问十九式,灵法口诀只有十九句话:
遂古之初,上下未形。
冥昭瞢暗,冯翼惟象。
明明暗暗,阴阳三合。
……
安宁耐着性子听玉采背口诀,玉采一边说,安宁一边忍不住开始摇头晃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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