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谨能看得出来,容珩对迟熙言也算是用情至深了,但他现在竟不敢确定,这份深情,于迟熙言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可无论是福是祸,迟熙言其实都已经没有选择权了。
皇室成员不受户籍法律的管辖,其婚姻自然也不适用普通的婚姻法。皇室的婚姻经内务司管理,并且无论结婚或是离婚,都必须经过皇室会议以及皇帝的批准的。
他还不知道迟熙言为什么会和容珩提离婚,按说迟熙言也不是个真不知轻重任x_i,ng妄为的人,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悲伤就轻率地提出离婚。如果迟熙言提离婚只是悲痛之下的一时冲动,那么容珩对他的爱重自然是他的福气。可如果他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一心想与容珩离婚,那么容珩的执着也必然成为对他的束缚,让他落入想离婚都离不得的困境。
容珩若是当真誓死不愿离婚,那么就算把当初的事情都捅破了闹到皇帝那里去,也只会陷入一个让彼此都很难堪的僵局。到那个时候,即使皇帝想让他们离婚,可只要容珩坚决不离,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莫说皇帝本人了,就是连迟敬秋,怕也只能劝着迟熙言委曲求全。
章谨如今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些长辈们做错了,他心中惘然站在那里,一时无话。
“请您也劝劝阿言,”容珩在表过态之后,在章谨长久的沉默中,又再说道,“不管是为了皇室的形象,还是为了阿言自己的声誉,都不该再这么任x_i,ng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在与容珩聊过之后,验证了自己推测的章谨,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感,反而心情愈加地沉重了起来。
他现在既惶惑又茫然,迟熙言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是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得到幸福的,可事到如今,他也不确定,到底该这么做迟熙言才会幸福。更或者,迟熙言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再拥有自己想要的幸福。
章谨觉得自己是该和迟熙言好好聊聊。他让容珩先行离开,又独自回了迟熙言的房间去。
他悄声地往床边走去,想等着迟熙言睡醒,可他刚走到床边就发现,迟熙言不知何时已然醒了,正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出声?”章谨坐到迟熙言的床边,柔声地问道。
迟熙言转头看了看章谨,思索起章谨的问题来。他想了半天,也不太确定,似乎是他们一出去他就醒了,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没睡着。他也不太清楚,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距离他睡时过去多久了。
章谨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乏得不想说话。上午时章谨就发现了,迟熙言这次怕是真的身心俱伤了,他不是内向木讷的x_i,ng子,可现在却总是发着呆,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
章谨心中直叹气,却怕惹得迟熙言又难过,丝毫不敢在迟熙言面前表露出半分。
但有的问题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章谨也怕回避得越久,就越容易在迟熙言心里落下心结,只得如闲聊一般状似轻松地试探着说道:“我刚才和太子聊了一会儿。他跟我说你拿他撒气,都跟他提离婚了,给他委屈得不行。”章谨观察着迟熙言的神色,又问,“离婚这种话还是要慎重的,就算知道是一时气话,也免不了像刀子似地给两个人之间割出点伤来。这话轻易不要说,除非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不得不离。”
迟熙言听到章谨说到了离婚,像才回过神来似地,深深地望着章谨,一双眸子里满是让人心疼的情绪。可他又很快地敛下眼睑,对着章谨说道:“我是真的想跟他离婚。”
“为什么啊?”章谨问道,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惊讶。
而迟熙言却被这轻飘飘的一句为什么给问住了。
为什么?
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容珩吗?可他又为什么无法面对了呢?
他自己或许是明白的,可他也悲哀地发现,他竟一个字的理由都没法说出。他的那些理由,本就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他活该至此。
迟熙言沉默的时候章谨亦是在沉默。相对无言许久之后,章谨才小心翼翼地探问了一句:“是因为那个人吗?”
而这一句又是有如惊雷一般炸在迟熙言耳边,炸得他脑子瞬间空白。他不知道章谨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知道了明子熠,他慌了神似地撑起身体来直直地望向章谨,却在坐起身来的动作间恍然了悟是哪里露了破绽。
是他身上的气息。
在经过了两个月的治疗后,他的气息已经从那日的冲突浑浊渐渐又恢复了纯澈,而随着昨日孩子的流掉,也更是带走了他气息中最后一丝的烈火烧灼的痕迹。他现在又是一身的清冽甘醇的、宛若j-i,ng心调配而成的最名贵的木质调香品的气息了,哪还残留有半分烈火焚噬后的惨烈景象,又哪来的什么信息素融合异变。
迟熙言僵坐在床上,嘴角却不自觉地弯曲上一抹难辨其意的浅淡弧度。他忽然发现,在短暂的恐慌之后,自己心中竟顿生出难以言喻的释然。终于还是被家人知道了,他在之前的两三年里有无数次想要告诉家人的事情,终于还是在物是人非之后、太过迟来地让家人知道了。
“孩子不是太子的。”迟熙言忽然说道,却不知自己是再无所畏惧,还是已然破罐破摔。
“什么?!”这一次惊到无话的成了章谨。
他方才的那一问,单纯只是一个试探,探问一下迟熙言想要离婚是否与曾经的那段旧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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