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都没有移动,就那么站在十步之外,目光森寒地看着南玉调脱力倒下。不远处的青衫女子终是不忍,飞快移动步子,伸手就去扶南玉调。
男人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抖,抖落一串乌红的血,这才举步上前,一把掐住南玉调尖瘦的下巴,朝西莲讽道:“她喊的又不你的名字,你急什么?”
光线乍然亮起来,一路扫过男子致的眉眼,却意外的不带丝毫妖气,只让人觉得苍凉煞气。
“苇禛……”南玉调无力地唤出这个名字,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是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罢工。
也不知怎么激怒了苇禛,苇禛一把从西莲手上夺过南玉调,鲁地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咄咄逼人地逼近她的唇,却偏偏不碰:“怎么,不是竺自恢,你失望了么?”说着手里加大力度一拧,咔一声脆响,苇禛贴着南玉调的耳朵咬牙切齿,“本早该这么做了,打断你的腿,撕了你的翅膀,将你锁进笼子里好生调教!”
右手腕大概是被扭得脱臼了,疼痛激得南玉调一身冷汗,她却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直直看着苇禛的眼睛:“呵呵,在那之前还请帮我一个忙……”
“帮你?可以,你求我啊。”(握拳!老娘想写这句台词好久了!!!)苇禛冷笑道。
“我求你。”南玉调向来能屈能伸视尊严为浮云,这会儿,求得一点难度也不带。
苇禛眯着眼,笑容蛊惑却森冷:“求我?你要怎么求我?”
“往东直去黑奉州,帮我救一个人。飞星不死,我就是你的。”
苇禛一愣,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忽又猛地增大力度将南右臂一撕,任她疼得浑身战栗:“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本谈条件,嗯?你已落到本手里,是杀是剐,怎么玩弄全凭本高兴。”
“可惜的是……”南玉调低低地笑了几声,“你要的不是玩偶。”
苇禛目光一凛。
“你就是舍不得,舍不得我死,舍不得我残……”南玉调嘴角还残留着苦涩的笑意,眼里却隐隐透出一股坚定,“帮我救飞星,我就死心踏地陪在你身旁,不做他想。”
“死心踏地”像一味极致甜蜜的饵,一把揪住了苇禛即将腐烂的心,诱惑他上钩。苇禛面上淡然无澜,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断然不信一般讥诮地勾着嘴角,放开她背过身去:“你凭什么让本信你?凭你三番四次联手他人对付本的本事么?”
南玉调用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拉住苇禛的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贴在了小腹上:“这就是我离开东珠的理由,也是我离开竺自恢的理由。”
苇禛心里一咯噔,猛地瞪大双眼:“你……”
南玉调只是看着他,像很多很多年前初见时,眼睛里纯粹的黑,不带丝毫恐惧和怀疑,认真地看着他。而现在,她又理所当然把她最脆弱的部分放进他的手心里,仿佛笃定了他的心疼,他的舍不得。
苇禛眉心紧拧,猛一把甩开南玉调的手:“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还能博得本一丝怜爱?笑话!本会亲手掐死你腹中的野种丢给竺自恢!本要你生不如死!本要你成为囚笼里最下贱最可怜的奴隶……”
“你不会。”白雪洋洋洒洒,大风吹开女子的帽兜,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而她涣散的目光中却缓缓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忽如寒冰“喀嚓”裂掉一块,涌出一股温暖的春水。她松垮的右臂软塌塌地搭在一边,白雪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却显得那眼睛更黑,笑意更深——
“没办法的,苇禛,你爱我……”
——你的爱恨都那么极端,可以付出一切,可以抛弃所有,只要残存一丝光芒,就化身飞蛾,舍命拥抱那焚身烈焰,即便背弃了自己,成全我的卑鄙。
——苇禛,对不起,我看透了你。
——苇禛,对不起,我吃定了你。
这个冬天第一场暴风雪呼啸而过,落满血迹未干的大地,掩盖了杀戮,窝藏了憎恨。东珠国的边境之地,女子终于拼尽最后一丝力量,用一朵苍白的笑容结束了这不愉快的重逢,陷入混沌之中。
僵立在雪地中的男子,也终于在她即将倒地的最后一瞬伸出了手,将她紧紧捞入怀中。
三天三夜,高烧不退,三天三夜,浑浑沌沌。不知是谁往嘴里灌下苦涩的汤药,唇角全是温软的触感。下意识知道汤药是不能随便吞下的,却又不知为何努力咽下。
南玉调醒来的时候,这场席卷了大落整个中部地区的大雪终于停了。头顶是层层叠叠红色的帐幔,口横着长长的手臂,耳鬓传来绵长的呼吸。南玉调微微侧过头,正见一张酣睡中的迷人俊脸。只是大约做着什么不好的梦,苇禛的眉心紧巴巴地皱着。
南玉调毫无不适的小腹,鼻子一酸,水汽骤然聚集在眼眶里,凝做一滴热泪滚落下来。缓缓伸手,却被忽然惊醒的苇禛一把抓住。
“做什么?”苇禛的眼里全是戒备,却在看到南玉调的眼泪时生生愣住了。
南玉调挣开他的手,抚在了他的脸颊,感觉到指尖下他忽然绷紧的肌,又一颗莫名其妙的眼泪掉出眼眶,落到了苇禛枕在她脑下的手臂上。
苇禛干巴巴地开口:“要叫太医来……”
话未说完,岂料南玉调一把将他抱住,手指紧紧抠着他的背,一头扎进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苇禛僵住了,杀人他会,虐待他会,上床他会,调戏他会,威胁他会,可是安慰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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