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放缓脚步,却不禁匆匆疾走起来,本想出去随便转转,却不知不觉,走进了刑堂,那天成最常出现的地方。
“混账,起来!教主还等着你去伺候哪!”
这愤怒的声音之后,便是泼水声,他们又在用盐水泼他,可是,他为何爬不起来哪?
穿心鬼面没有现身,站在窗子后,静静的望向屋子里,那残酷的一幕。
被他们反复泼水,天成早就醒了,可是他几经努力,也无法挣扎起身,布满了伤痕的双腿,早已失去了支撑身体的能力,想要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却是气力不支,扑倒在地上,一口鲜血涌出喉咙,染红那本就血迹斑驳的地面。
“装什么蒜,这才几鞭子,就起不来了?再耽误时间,惹恼了教主,我们都得跟着倒霉!”那打手一边吼着,一边狠狠踢打着那本就鲜血淋漓的身体,一脚踢在他肋下的伤口中,天成的身体轻微的一震,一定很疼,但天成却连呻|吟都没有一声,就这样任他踢打了好久,终究是爬不起来。
“我看你还是皮痒!”那打手显然怒了,从墙上抄起一根带着金属倒刺的鞭子,用力砸在天成本就皮开r_ou_绽、鲜血迸流的背上。
鲜血再次飞ji-an,天成的身体被这沉重的力道带的,猛的向前一扑,又一口鲜血狂喷出来。纵使他有内力护体,纵使他自幼挨打,早已习惯了这样残酷的折磨,他也再撑不下去了,彻底昏死过去,任凭踢打辱骂,除了身体因寒冷而不自主的颤抖,再没了一丝动作。
穿心鬼面突然想起,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了。难怪,他爬不起来。
原来,我等的这半天,他们一直在打他吗?他们怕他起不来,我会生气怪罪他们吗?可是他们看出来没有,姬红烈的内力太深,他内伤深重,是真的爬不起来啊!我的天成从不故意偷懒,但凡他有一分力气,一定会硬撑着爬起来为我斟酒的。他们不了解他,居然还在打他。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想到这里,穿心鬼面便立刻慌了,一把推开门,透过鬼面,望着这几个打手。
“教,教主……”几个打手面面相觑,看不见穿心鬼面脸上的神情,还以为教主因为天成不过去斟酒,心中气恼,来此发落他们,吓得忙不迭的磕头赔罪,一边求饶,一边说:“教主,小的们什么方法都用上了,他死活就是不起来,我们……”
穿心鬼面在面具下不屑的望着他们,天成从未有过如此奴颜婢膝的神情,无论怎么打他,他都是那样一脸漠然,直至昏迷,面不改色,别说是求饶了,连话都不说一句,他经常几天几天听不到,他的声音。
“都下去,谁也不要再进来!”只有他自己能察觉,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宁静的夜里,响起几声烟花的声音,窗外绽放出朵朵绚烂,却怎么也照不亮这张j-i,ng致而苍白的脸。
穿心鬼面坐在天成身边,凝望着那张毫无血色,却透着凄美的脸颊,也只有这时,只有他完全昏迷,毫无知觉的时候,他才可以这样凝望着他,偷偷摘下面具。
天成,为什么,你偏偏是那人的后代?你受的这些,都是你命中注定应该受的,你受再多的苦,都无法补偿我青家灭门的惨烈,和我父亲,被一刀刀凌迟而死的悲愤。
青将军一心为国为民,却被自己的国君所害,而不知就里的民众,居然还在骂他!
穿心鬼面握紧拳头,压制住心中不断翻腾的往事。
天成,你就该疼,就该受苦,就该用你的血,为你们黎家赎罪!你只有一腔热血,怎能抵得过我青家满门忠良?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高兴?
心中思绪万千,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天成早已昏迷,更是没有任何反应。烟花逝去后,这里,便只剩下寂静。
新年夜里,别人都在宴席上吃喝玩乐,他却被毒打到盐水都泼不醒,独自丢弃在这y-in冷潮s-hi的刑室里。
心中,隐隐的痛,他立刻强迫自己回忆起,父亲惨死的景象。他不允许自己同情他,他就是要恨他,要打他,要他生不如死。
天成,你不能死。
这样想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擦干他唇边的血迹,塞进他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可护住心脉,留他一条x_i,ng命。
死了,便不会再疼了,而我,就是要你疼!
想要冷笑,到头来,却只能苦笑。好在有面具遮挡,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风从门缝里吹来,即使有内力护体,仍然觉得冰冷刺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抓起天成被随便丢在地上打外衣,拍去衣衫上的尘土,盖在他遍布伤痕,惨不忍睹的身体上,便转身走出门去,再不看他一眼。
夜凉如水,心中,也只有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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