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清问,孙静桃低垂眼睫,玉兰花般漂亮的手指勾着绣着莲花的帕子,食指指节敲在桌上,宋凝清听着“咚咚咚”的声音,见孙静桃终是摇摇头。
“我走了,郎君回来找不到我可如何是好。”
明明还做少女打扮,孙静桃说话的口气却像妇人。
宋凝清身后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赵思无在前厅门外喊宋凝清。
“宋师弟,我等已查了一遍。”
宋凝清等人步出前厅,赵思无给宋凝清看了仪表与符纸,仪表没有动静,符纸也未曾有烧焦的痕迹。
“是不是不在这附近?”
赵思无问,宋凝清低头沉吟,纸雀确实是在这附近被毁的。宅院中没有魔气,孙静桃与那婆子身上也没有魔气……
宋凝清抬头,正要自己再去检视一遍,便听见一声炸响,望峰镇那头的空中,有一道白烟升起。
“镇子出事了?”
赵思无神色一紧,连忙呼喊四周的师兄弟们。
“回去!”
宋凝清也带着萧恒跟着赵思无等人急匆匆离开,孙静桃只好在众人身后一福身。
守在门口的老婆子见诸位仙长走了,便把孙家大门关上。
望峰镇上,留在驻地的桃花落弟子拿着剑,对峙着突然发狂的陈伯。他身上的那颗心脏不知为何大了许多,还能c,ao控陈伯的身躯,陈伯突然自调伏阵法中爬起,裸|露的肌肤上满是暴涨的青筋,面容扭曲如妖如魔,朝镇守阵法的弟子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
“小心!别让他逃出去!”
镇守弟子们大声呼呵,白元立时抽剑防御。剑锋扫过陈伯的手腕,陈伯的手却依然如人类的手臂一样柔软,一下就被白元的长剑划出一条血痕。
温热的血ji-an到白元的脸上,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握剑的手不由一滞。
他看着陈伯青筋暴起,眼球翻白的面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昨日街上,不过与陈伯偶遇,这热心的老人家便让他到家里去吃饭。
“阿元开始修仙啦,伯伯想着能多见你一日,便是一日,以后可不要忘了伯伯呀。”
陈伯笑呵呵的,这年月的凡人,已经十分明白仙凡之别。他百年后,对白元来说,不过是从少年长成青年吧。
“啊……啊……我不想伤您……放下剑!放下剑!”
白元缓缓倒退,阵法空出一个缺位,他手指颤抖地将自己的长剑扔到地上,生怕再划伤了这个从小将他带大的伯伯。
“他还是凡人,还是凡人!”
白元看着周围仍举剑戒备的同门,登时红了眼眶。
站在白元身后的王同,比白元早十年拜入桃花落,见过的阵仗也多些,历来坚毅果敢。与周围同门眼神交汇后,并指成刀在白元颈侧一挥,白元立时应声倒下。
王同将白元扔到一边,自己拿剑补上白元的空位。
“将他赶回阵法继续调伏。若调伏不成……”
王同剑尖指向陈伯心口,剑身雪亮,剑身反光落在王同微垂的眼上,王同眼皮微微抽动。
“我年幼时您带我逛过花灯,家中长辈不在,您照顾我饭食,十八岁生辰您给我祝词……我会记得您。”
剑尖高高抬起,空中响起一道锐利剑风,那把剑终于就此落下。
赵有偿与赵思无等人一路狂奔,踏入镇子时,跟在后边的一个师弟,有些犹豫地问。
“宋师弟他们呢?怎么不见了?”
宋凝清抬脚离开孙家大院,再抬头,仍在孙家大院之内。身边除了与他牵着手的萧恒,原本跑在前边的其他师兄弟,已不见踪影。
“……我背上有些热。”
萧恒试图反手把背上的什么东西拽下来,但因为藕节似的胳膊实在太胖,这动作他做起来有些困难。
宋凝清低头,原本贴在萧恒背上的辟邪符,烧得只剩下一点余灰。宋凝清抬手替萧恒把背上的灰烬拍掉,握紧萧恒的手。
“我们入阵了,小恒,跟紧师兄。”
萧恒额前仙印开始发热,他反手握住宋凝清,绷着小胖脸严肃地往前站了一步。
“我保护你!”
“哎呀,你可真勇敢。”
宋凝清照着白老祖以前夸奖他的话,也对萧恒说了。便见萧恒紧抿着唇,像是要努力压抑扬起的嘴角。
宋凝清不太明白萧恒在忍什么,转头往四处看去,孙家大院还是那个孙家大院。只是安静无声,连看门的婆子也不见了。
宋凝清拉着萧恒往前走,穿过长长的游廊,直到前厅。但前厅也一样空无一人,那位孙静桃小姐也不在此处。
“我就说她有问题!”萧恒道。
“哦?”宋凝清低头看着萧恒。
“给我的点心,闻着有股腥味!一点也好不吃!”
萧恒皱起小鼻子,宋凝清不由失笑,伸手戳戳他胖乎乎的小脸。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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