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葛乔觉得没有人会对这个住宅区感到不满意,但似乎这里的住户并不算多,深藏功与名。
而公寓房东沈鄃沈教授,骨子里带着新j-i,ng致主义的气质,信奉再简陋(对沈鄃而言,大概这个公寓确实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也不能失了优雅,所以给厨房配了吧台,把一楼的阳台与小花园打通,建了玻璃房。至于那个历史遗留问题——二楼旧了的管道——可能也是因为他无法忍受在一段时间内公寓会失去这份和谐的美感,所以才不想动工翻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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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全黑立体音响里正在播放《quand on arrive en ville》,这台一看就价格不匪的大家伙是葛乔买的,五年前他刚住进来的时候,想着迎合一下房东的资本主义情趣为公寓购置点东西,又考虑到自己的声控属性,就干脆狠狠心买下了这台在当时口碑与价格齐高的立体音响。
葛乔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隐约听到最后那一段尾声,踩着结束点走到厨房时,胡智南正在吃早餐,除了沈鄃的那节艺术学理论课之外,他还需要旁听另一门通识课程,那节课恰巧就在周五的早上。所以每周的这个时候,胡智南都会跟朱赞与葛乔吃完早饭一起出门。
只听尾声那几句重复的鼓点小节,就能知道它出自法音乐剧《星幻》曲目,这样的人大概不会多到哪里去,可葛乔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1976年的法国编造了这出《星幻》,20世纪70年代的欧洲人们对于未来的展望格外悲观,他们好不容易从二战的创伤中走出来,却迎来了又一次现实的打击,恐怖主义化为更骇人的魔鬼折磨着人类,经济萧条毁灭了无数人的希望,一夜之间,人们全都听说了眼前这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竟然只是栋可看不可碰的蜃楼,它挡住了人们的视野,让他们看不到所谓的美好未来究竟在何处。可哪怕是在如此黑暗的绝望中,音乐仍然被当做是使人获得新生的力量源泉,安放在与“爱”同等重要的位置。这股力量是无形的,又是有形的,它凭空而生,被刻成凹凸不平的波纹,与金属针和电流产生反应,又从一群才华横溢的歌者的喉中唱出。它可以附在空气中任何一颗粒子之中,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和大脑神经,令他们皈依,引着他们喜怒哀乐。
葛乔多喜欢音乐这个东西哪。
他欣赏这门虚幻而又具体的艺术,欣赏它就连控制人们的情绪都透着真诚。可惜他从小五音不全,无法真正体验到沉浸于这门艺术的快感,所以他选择绕个弯,曲线救国,本科学了新传,放弃掉那几家咨询公司和4a广告公司的offer,毅然北上踏入娱乐行业,辗转当上了娱乐公司的媒体总监,天真地守护着最初的热忱。
至少,最后他走上了一条保护这群有幸能与音乐为伴之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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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智南边往烤好的面包片上抹花生酱边跟朱赞抱怨:“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看音乐剧,可是下个月要开题,还得完成旁听课的作业……”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那门作业最多的旁听课的教授就住在这间公寓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叹口气,“我他妈……真是服了沈教授了,全教室有六十多个学生啊,六十多个!怎么就不能放过一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博士生呢?”
沈鄃不在,他也懒得藏着掖着了,腹诽直接变成了口诽。
“这才说明沈教授敬业啊,你以为教授的工资是这么好拿的?”朱赞难得说人话。
“那他好歹还有那么多工资拿啊!”胡智南满心愁苦无处倾诉,当初是谁告诉他戏剧文学学起来好玩又轻松的?可赶紧滚出来受死吧,“我每月拼死拼活就只能拿到小三千,要不是你们接济我的伙食费,去掉房租,平均下来每天连泡面都吃不起……”
葛乔登时感觉到这句话讲得有点不对劲。
“你每月的房租多少?”
胡智南被打断了倾诉节奏,面上愁容仍未消,呆愣两秒才回答:“两千六呀。”
嚯!
上千万都买不下这一层的房子,人家小胡同志拿着两千六的月租就住进来了。
这是做了个慈善项目啊,沈教授。
“你们跟我也差不多吧?”
扎心了,小兄弟。
“沈教授说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的个人财产,也不需要额外负担什么,所以象征性l交点月租意思意思就够了。”
朱赞和葛乔同时迷茫,闻所未闻。他俩都是交着月租一万二的老实人。
这c,ao作还能这么s_ao的?
这么双标的衣冠qín_shòu是怎么当上教授的?
亏得葛乔住进来的时候还觉得这地段的月租好便宜。
朱赞才不会跟葛乔似的那么多内心戏,反应过来后就在一旁“哧哧哧”地笑,看看葛乔又看看胡智南,手里还剩个边儿的面包片抖得碎屑全都撒在了盘子外。
“是啊,沈教授人好心善,”葛乔笑得端庄又亲切,“遇见这种房东真是咱们三个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等他们吃完早饭出门时,已经八点多了。
胡智南九点上课,急急忙忙地冲出门赶地铁,朱赞和葛乔这两个上班族,仗着自己的职位优势,跟在后面慢慢悠悠地往车库方向走,一辆本田雅阁,一辆奥迪a8l,前后开出了大门。
上车前,葛乔实在是憋得慌了,从胡智南那里得到的郁闷总得找个发泄口释放。
现在谁在身边谁就是那个倒霉蛋。
他对着朱赞说得非常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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