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与景雎已经看见他了,赶紧站起走出,听候他吩咐。
他示意她跟上,两人一起沿着荷塘边的柳荫走着。
荷风徐来,卷起他们的衣服下摆,偶尔轻微触碰在一起,却又立即分开了。
李舒白停下了脚步,站在柳荫下望着近处一朵开得正好的红莲,终于还是撇开了那个念头,没有说禹宣的事情。
“有个东西,我想给你看一看。”他说着,带着她向语冰阁走去。
这里是暖阁,如今天气炎热,他已经不住在这里。两人走进去时,里面闷热的气息,让他们都瞬间想到了同昌公主的那个库房。
李舒白从柜子中取出那个九宫格盒子打开,又打开如同木莲般的内盒,将里面那张符咒拿出来,递到她的面前。
黄梓瑕伸双手接过,不由得愕然睁大双眼。
厚实微黄的纸张之上,诡异的底纹之间,“鳏残孤独废疾”六个字,依旧鲜明如刚刚写上。而在此时,除了一开始圈定的那个“孤”字之外,另外出现了一个隐隐的红圈,圈定在“废”字之上。
衰败萎弃,谓之废。
那一个红圈,颜色尚且浅淡,似乎刚刚从纸中生出来一般。但那种淋漓涂抹他人命运的模样,仿佛带着血腥味般,令人不寒而栗。
黄梓瑕愕然抬头看着他,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王爷……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自从立妃那件事过去,上面圈定‘鳏’字的红圈褪色之后,我便忙于事务,再也没有想起。直到前几日心绪不宁,忽然又想到它,于是拿出来看了一下。”他的手按在符纸之上,脸上的神情似有错愕,却并不惊惧,“看来,又有一件难以避免的风波,要在我的身边涌现了。”
黄梓瑕问:“近日进出语冰阁的人,都有谁?”
“不少,从景毓、景祐,到花匠、杂役,何况还有我不在的几日,巡逻的侍卫过去之后,若有人要潜入,总有办法。”李舒白微微皱眉道,“嫌疑范围太大,恐怕不易一一彻查。”
“嗯,最好能有另一个突破口。”她点头道。
“等从益州回来再说吧。”他将符咒又放回盒中,反正也防不住,索x_i,ng只随意往身后一放。
黄梓瑕皱眉望着那个盒子,说道:“其实我一开始,还以为公主府的九鸾钗失窃手法,会与这张符咒上的红圈出现与消失类似。”
“这个盒子的开关存取,我从不假手于人。”
黄梓瑕点头,说道:“是,所以究竟对方如何下手,又是什么人下手……我至今也毫无头绪。”
“它既给了我预兆,我便直面这预兆。”李舒白面容冷峻,平静之极地说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一张纸左右我的命运,还是我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
黄梓瑕敬畏地望着他。夏日逆光之中,他站在这圈定他命运的符咒之前,却笔直挺拔,如同矗立了千万年的玉山,熠熠生辉,不可直视,永不动摇崩塌。
她望着他,轻声说道:“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他点一点头,将盒子锁回柜子内,又随手拿出张家的那个卷轴,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的涂鸦,说:“还有,这幅画的真正面目,我想绝不是所谓的三种死法的涂鸦。”
“是,那只是我们对着画开玩笑,牵强附会的。”黄梓瑕叹道,“谁知吕至元会从我们当时的笑语中受启发,将这个案件与先皇遗笔联系起来,意图混淆视听。”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也是个令人佩服的老人。”李舒白带着她往外走时,又想起一件事,便随口提了一句,“还有一个值得佩服的人——王皇后回宫了。”
黄梓瑕微有诧异,说:“皇后动作好快。”
“朝野都对郭淑妃不满,何况她如今连唯一可依凭的同昌公主都不在了,怎么挡得住皇后回宫的脚步?而且……”
他回头看她,眼中颇有深意:“这回,还是郭淑妃向皇帝提请,让皇后回宫的。”
原因,当然是皇后已经对她施压了。
坊间传言,郭淑妃频繁出入公主府,与驸马韦保衡有私,她亦毫无顾忌。
一个女人,恋上与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少年,就如荒野着了火,席卷半空,肆无忌惮。即使,对方将她冒着巨大的风险所写的信笺,都漠然付之一炬,她依然执迷不悔。
而如今,帮他们遮掩的同昌公主已经去世,她与禹宣见面的机会也将十分稀少。这段不为人知便已落幕的感情,从此便将永远埋葬在他们的心中,只留下那一句话,成为套住她颈项的绳索,无时无刻不准备着将她拖入深渊。
她永远不是王皇后的对手,无论哪一方面。
“王皇后回来也好。同昌公主的陵墓逾制,朝堂上正为此事又闹成一团,我无暇过问此事,不知道刚刚回宫的皇后能不能将此事压下去。”
黄梓瑕诧异问:“王爷无暇?”
在她的印象中,他分身有术,怎么可能会没时间处理这种事?
李舒白转过头看她,目光幽微深远:“自然,也是不想管。有时候我在想,或许当自己最珍视的那个人出事时,无论是贩夫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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