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有些不理解地走近一步疑惑地问:“申儿,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进京会试呢?”
唐申看了他一眼,转头示意永禄去准备东西,漫不经心地说:“大哥,你的子不适合做官,就这么简单。”
唐寅皱着眉,看着唐申的眼神中满满的不赞同。唐申回头看到了,也不生气,只是不自觉地抬起下巴,让视线以一种平视甚至俯视的角度对上唐寅的眼睛,轻轻一笑:“大哥,你的格,最适合的,就是在家看看书,画幅画,听听曲做首诗,至于那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你应付不来的。所以,就不要自找麻烦了。”
唐寅很想生气,但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最终是一甩袖子回了房间。
永禄有些担心地看着唐申,唐申摆摆手:“走,咱们上街去。”
唐申今天心情不错,加上病也养得差不多了,实在是躺不下去了。借着祝允明来的机会很利落地爬下了床松散筋骨。这一旦下了床了,哪里会再肯轻易躺回去,所以祝允明一走,立刻就要出去逛逛。
这一屋子的人哪个能做得了他的主,永禄拦了几句,见他神头确实不错也就只好同意了,想着自己带着石头陪着,如果二爷不舒服就立刻送回来好了。
所以刚刚永禄就是去找石头的,让石头过来,两人陪着唐申出门。
唐申自来了苏州,就没有在外面逛过,比那些千金小姐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他终于考上了,他就从此与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的东西脱离了关系,终于可以爱上哪上哪了。他此时总觉得自己就是高考考上了的感觉,恨不得把那些教科书都给烧了。不过他不敢,所以他以出门逛街来发泄下。
现在的苏州虽然古色古香,但也没啥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些山水树木花草摆设。唐申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没有灵窍的大俗人,那些山那些水那些花那些树在他眼里本没啥不同,了不起就是树长得高大些,水清澈些,环境自然些,然后呢?然后就没什么可看的。
嘴角抽搐了两下,唐申对自己的庸俗有了一种本质的认识,于是他决定做一个俗人去旅游时最享受的事,那就是出去大吃大喝。
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唐申找了苏州第一楼的望月楼,然后叫来小二,叫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很有一种饿了三天三夜后要在今天一顿补齐的感觉。
永禄一开始吓得脸色发青,要知道自家二爷刚刚病好了些,突然就吃这么多,消化不了伤了肠胃可怎么好?但看着他在那菜里挑挑捡捡,每碗菜吃不了两三筷子后才放心了些。
而唐申则非常不满,为什么所谓的苏州第一楼,烧的菜还不如自家厨娘烧得好?亏他还卖这种贵得要死的价。
唐申嘴刁,而且刁到一种除了唐家人其他人不能想像的程度。因为自家厨房是由他管着,他想吃什么爱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所以很有些挑食,老实说要把他给伺候好了实在是不容易的。望月楼的菜其实真的不错的,但这位爷吃着不对胃口,所以每样动了几筷子就没了兴趣。然后,这些菜就被同桌坐着的永禄和石头吃了去。
等他把每样菜都尝了个遍,肚子也饱了。打了个嗝捧了碗汤慢慢喝,同桌的永禄和石头还在努力奋战,只是看起来成果一般,桌上仍然堆满了菜。
就在气氛如此和谐的时候,唐申听到了吸溜口水的声音。
唐申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穿着陈旧的灰色长袍的矮胖青年,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边,捧着一碗青菜面,眼睛却盯着自已这桌上的美食,口水哗哗直流。
唐申实在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慢慢地夹起来,高高抬起来,再慢慢地放回自己碗里。眼角余光却看到那青年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视线跟着慢慢抬起,再慢慢落下,然后死死地盯着放了的碗不放,那感觉就跟自己以前拿宠物饼干逗自已家养的狗一样。
唐申实在是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闷头狂笑,也不敢笑大声,就这么咬着手指笑得全身发颤。永禄正在拼命吃,没注意,见他这样吓得不轻,以为他肚子痛,叫喊着就要把人送去医馆吓得小二都跑了过来。
唐申很快注意到自己引来的骚动,连忙抬头阻止了永禄的激动,说明自己没有事。然后低声对靠过来的小二说了什么,那小二奇怪地看了一眼笑出眼泪的唐申,虽然心里不能理解,但看在他给了赏钱的份上,仍然马上过去了。
于是,那小二就来到了角落的桌边,对那个胖胖的书生说了什么,那书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见小二肯定地点头,立刻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还扯了几声领口的线头,用肥肥短短的手指抹平了衣服上的褶痕,这才小心地走了过来。
唐申歪头看着他,个子不高,自己十三岁约一米五,他也就一米六的个头,但年纪看起来倒是已经有十七八的样子了。身上的书生袍子很旧了,还有些不合身,短了些,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出来衣角那片是补过的,只是因为补得仔细所以不容易看出来。
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就是了,很平凡的五官,因为脸上多些,显得有些憨气。走过来的时候姿势很拘谨,看来是有些紧张,或者说激动?
唐申站起来开始与他客套,无非就是相聚有缘,一人独坐有些无聊之类的场面话,然后留这人与他同桌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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