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青挨了两日,便觉得内心沉甸甸的,同学的每一次道喜就在他心口摞上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敲开导师办公室的门,同导师说明来意。
张教授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便是对底下的学生格外爱惜。他听见周鹤青说不去,当下虎着脸喝道:“胡闹!”
他站起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显然被这个不求上进的弟子气得不轻:“你知不知道院里面有多少人眼红这个机会,暂且不说下次还能不能轮到你,就是下次也不一定会去这所学校了,你就这么轻易放弃?”
周鹤青垂眉站在桌旁,不吭声不动气,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表情。
张教授走过来,好声好气问他:“你真的不去?”
周鹤青抬起头来,他觉得喉咙发干发哑,每一次吞咽都仿佛咽下去一枚针,痛且涩,令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微微点了下头。
张教授见此,将申请表摔在桌上,指着周鹤青的鼻子:“我最后再问你一边,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周鹤青:“对不起……教授。”
他被张教授赶出办公室,站在门口,一时间很是茫然无措。他叹了口气,才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朝研究室走去。
再说徐闪亮这几日被打入冷宫,正是百无聊赖,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周鹤青心情不太好,他派各路眼线去打听,多多少少知道了些。咋听数院公派访学名单里有小周老师的名字,他还是吃了一惊的,但细想这几天周鹤青的表现不太像高兴的样子,便明白这次周鹤青是打定不去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不免有些开心,但又想到周鹤青烦闷难受,就知情识趣不再s_ao扰他,只是晚上睡觉偷偷牵他的手,两个人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赵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看高数,看倒也没认真看,随便翻翻连支笔都没有拿。常年被英语和吃喝玩乐腐蚀的脑子,看个理论概念都要花费半天功夫,更别提后面的计算了。
他从沙发缝里扒拉出来手机,第一千零一次告诉自己这有可能是周鹤青,第一千零一次发现这不是周鹤青。他靠在沙发抱枕上,随手翻了一页书,叼了一片面包片在嘴里,口齿不清问道:“什么事?”
赵东道:“上次我们吃烧烤遇到的那一群小瘪三今天又碰到了,我已经叫了段海他们,你快点来,在学校东门。”
闪亮把含在嘴里的面包片慢慢咽了,才道:“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们又闹事?”
赵东道:“不是,我偶然碰到的,他们没看见我,你快点来。”
闪亮把咬了一口的面包片放回餐盘,他坐起来:“那不就完了么,管他们干啥,就当陌生人呗。”
赵东愤恨道:“那可不行,本来那天喝酒就是他们先开口骂的,凭什么吃亏的是我们,我一定要揍他们一顿出出气。你放心,套麻袋揍,肯定不会再被抓了。”
闪亮急道:“别啊,算了,你……”他还没说完就被赵东打断了:“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闪亮犹豫了会,一咬牙:“不去。”
他不想再因为打架闹事令周鹤青失望。
赵东“嘁”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挂断之后,闪亮也无心再看书了,他拿了一点鸟食走到落地窗前逗了会不知哪里飞来的鸽子,又没兴致地随手一扔,继而坐回沙发上发呆。
他从皮夹子里翻到黄问羽递给他的纸条,上面有周母的地址和常去做治疗的医院地址。
听说,最近周鹤青都没什么时间去看周母。
他左右一寻思,站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又戴了一顶鸭舌帽,把自己的黄毛全部塞进去,拿了钥匙和手机就跑了。
周鹤青给母亲租的房子离康成医院不太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旁边还有个带湖和假山的大公园,很多老头老太太在里面跳舞唱歌。一把二胡,一个亭子,咿咿呀呀唱些小曲,光是站在旁边听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好。
心情好,病情自然就控制得好。
闪亮穿着白t牛仔裤,戴着顶黑色鸭舌帽在租房楼底下鬼鬼祟祟来来回回。因为老房子曲巷多,门牌号码乱糟糟挤在一起,还真有些不好辨认。
他左手提着五星级酒店熬的参j-i汤,右手拎了一袋水果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补品。要不是手上提了些东西,人家很有可能就把他当小偷了。
周母从公园里溜达完回来的时候,见这么个年轻人在楼栋外面鬼鬼祟祟晃来晃去,起初是有些起疑的,但没有做声,回自己家开了门,却见那个年轻人一个箭步冲上来,着实吓了一跳。
“您是周阿姨吧?”闪亮抬起头,脸上堆满热情洋溢的笑,“我是周鹤青老师的学生,周老师最近很忙,没时间来看望您,我就买了点水果,这是一点参汤……”
“啊啊,是这样啊,进来坐坐吧。”周母把门打开,“来,快进来……”
闪亮走进一步把东西都放在客厅茶几上,探头向四周看了一眼:“阿姨,我就不进去了,学校还有事呢,我把东西给你放这了啊,我先走了。”
“欸,小同学,急着走什么,你看你大老远跑过来,喝口水再走啊。”周母发号施令“站住不许走”递上来一杯热茶,硬拉着闪亮坐下来。
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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