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曲洵轻叹一声, 安抚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为了确保咱们的大事万无一失,他现在还不能死。师弟,你先忍一忍,师兄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一回伤的。”
后文却是没有了。不多时, 脚步声响起,轻声慢语离他越来越远。四周终于沉寂了下来。褚寒汀就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
他被囚的房间再普通没有了, 除了他躺的那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并两把椅子。但是打扫得窗明几净的,从一个阶下囚的角度来说,曲洵对他倒也不算十分苛待。
褚寒汀难过地呻、吟了一声, 迅速盘算着自己还有没有可能逃出去。
曲洵大概是趁着褚寒汀昏迷的时候给他喂了药,现在他的整个内府都被封住了;门窗肯定都下过禁制,院子里说不定还有阵法,逃命无异于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想想总不碍什么, 人么,总要有梦想的。
陆仰山那院子里的阵法多半是从魂沼里化出来的,说不定阵眼就是那东西的j-i,ng髓。刚才曲洵若是不救他,他大概早就被那东西缚得窒息而亡了。不过那阵尽管凶险,真要破却也难不倒他。只不过……
褚寒汀费力地低下头,叹了口气。
他身上捆了二斤重的麻绳,整个人被绑成了一团。双手反剪在背后,两道三尺余长的捆仙索分别栓住他的一双脚腕,另一端则统统缚在他脖子上。这个缺德的捆法使得他不得不屈腿弓背,连翻身都困难,更别说逃走了。
幸好他暂时还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曲洵不是说,“还不是时候”么?褚寒汀百思不解,他明明撞破了那两人的秘密,曲洵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就那么死了?难道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让他活着更好的理由么?
……总不能是因为曲洵当真跟他师徒情深吧。
褚寒汀自娱自乐地干笑了两声。
如此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他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褚寒汀赶紧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迷。
来人就站定在他的床前,褚寒汀不动,他便也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的耐x_i,ng似乎终于耗光了,低声诱道:“徒儿,为师知道你醒了。起来把药吃了吧。吃了药,为师就给你松一松绑——你修为被封,现下与凡人无异,这样捆上几天,人可就要费了。”
好像是真心实意为他好一般。可褚寒汀哪里会听他的?他固执地阖着眼,一动不动。
曲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忽然出手切向褚寒汀颈侧。褚寒汀闭着眼睛,那慑人的掌风仿佛近在眼前。而他就仗着曲洵的那一句“他现在还不能死”,硬着头皮装死。
果然,曲洵的那一掌只似是而非地贴在他颈间,力道一点也未落到实处。半晌,曲洵冷笑了一声:“这样能忍,你哪点像我那废物徒儿?不过也无妨……”
——到底什么“无妨”他却不再说了。曲洵将停在褚寒汀颈子上的那只手缓缓往上移,似是在轻抚他的面颊。而后,他忽然发力,硬生生将褚寒汀牙关捏了开来!
那一瞬间,褚寒汀觉得一个药丸被强行抵进了他的咽喉,曲洵再在他颈子上重重一捋,那东西便滑进了他的食道。褚寒汀怎么也想不到,曲洵竟会用这样拙劣粗鲁的手段!这么一来,他再装死也就没意义了,褚寒汀呛得满眼水光,终于再次睁开了眼。
目的已达到了,于是曲洵复又变得耐心十足起来。他甚至拉了把椅子,坐在褚寒汀的床边,依旧是一脸慈祥的模样:“你终于肯醒了,吓坏为师了。”
对于这样的鬼话,褚寒汀默默嗤之以鼻。
曲洵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忽然,褚寒汀觉得内府仿佛忽然燃起了一簇火,烧得他脸色发白,额角也立竿见影地见了汗。曲洵爱怜地拿袖子不住地蘸着他的冷汗,口中叠声道:“忍一忍,再忍一忍……”
余下他又说了些什么,褚寒汀一个字也没听见,因为他实在太疼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要把他的灵魂也剥离掉似的疼;就连他缠绵病榻的那些年也从没有这样痛过。褚寒汀下意识地运起真元抵挡,可他的真元却怎么也冲不出内府,反倒里应外合地又叫他受了一茬罪。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这阵剧痛才终于过去。此时褚寒汀的衣服已被冷汗浸得透s-hi,整个人真如死过一次似的瘫软在床上。曲洵单手掐了个诀,帮他将身上收拾利索,然后起身走了。
接下来褚寒汀才慢慢知道,那药并不是一锤子买卖。他每天一早一晚要服两回,每次都得折腾至少两个时辰。褚寒汀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折磨疯了。最要命的是,他每一次都忍不住要运起真元抵抗,好像这样就能好过一点,结果却只有适得其反。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七天之后。褚寒汀被囚的第八天一早,曲洵照例来强行灌药,遂;褚寒汀也照例死心地运起真元抵挡,未遂。可他大概是疼得糊涂了,几乎没有察觉到,封了他内府的那层禁制,已隐隐有了要破开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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