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亭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从小就跟着曲洵,现在曲洵死了,师兄也走了,他虽然有师门,可那些师伯师叔自打师父过世后,就好像把他忘了一般,葬礼过后更不会再管他。宋东亭觉得迷茫极了,他又摇了摇头,重复了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褚寒汀觉得有些心疼,便脱口而出:“那你跟我下山去,好不好?”
反正天机山家大业大,多口人也不会养不起。
宋东亭一开始有几分欣喜,可是在看到江潋阳后,这一点欣喜就全变成了恨意。他对江潋阳怒目而视,切齿道:“是要跟害死师父的凶手一起生活吗?我不,师兄,我怕我早晚忍不住,要给师父报仇!”
☆、第一百零八章
宋东亭一叠声的质问, 字字都是真情实感的悲愤,听得褚寒汀顿感头痛。他望着宋东亭,叹了口气,道:“东亭,这件事情并不如你所想,更不是大师伯说的那样。”
宋东亭气得面色绯红,他眼中盈着水汽, 却硬撑着不肯落下:“那师兄告诉我,师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了。褚寒汀略一犹豫的功夫,宋东亭又跟着问道:“不好说就算了!那师兄只消告诉我, 师父究竟是不是这个人杀的?”
褚寒汀神色复杂地看了江潋阳一眼,欲言又止。只听宋东亭苦笑一声,失落地问道:“那看来是了。师兄,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说到“在一起”这三个字, 宋东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总算找到了一个爆发的点。他身上刚才的那股死气沉沉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瞬间变得亢奋起来。宋东亭声嘶力竭地质问道:“师父把我们捡回来, 带我们入道,你资质不好,他就四处寻觅各种灵药,生生给你堆出个长生不老;你受伤时命在旦夕, 是他日日夜夜地陪着你,给你运功!他待你这样好,现在他死了,你怎么能为了、为了……”宋东亭的眼闪过一丝无措, 继而更加愤恨地吼道:“就跟害死他的仇人在一起!”
宋东亭的这番话并没有给褚寒汀带来多少心理压力,因为曲洵其实待他并没有多好,悉心照顾他的原身也不过是别有目的。然而现在把这些事告诉情绪濒临崩溃的宋东亭并不合适,他只好无奈地偏了偏头,少见地在口舌之争里落了下风。
宋东亭见他节节败退,就偏越战越勇。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幅长篇大论。就在这时,江潋阳忽然道:“行了,别一口一个仇人仇人的。你那师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摸进我天机山后院,烧了我住了一辈子的院子不说,还当着我的面,把我道侣的遗骨付之一炬。被我当场捉住还不知悔改!后生,若你是我,你杀不杀这个人?”
宋东亭被江潋阳堵得哑口无言,等着双水当当的眼,不知所措地看向褚寒汀。虽说曲洵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非他还是懂的。固然在宋东亭看来,他的师父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可他也明白,站在江潋阳的立场,师父的死就确实是他咎由自取。
一直认定曲洵无辜的宋东亭被这个事实砸懵了,痛苦地垂下了头。
褚寒汀看得不忍,轻叹了一声,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扶灵全靠你,你不能撑不下来。”
宋东亭沮丧地点了点头,又看着褚寒汀问道:“师兄,明天……你会去吗?”
褚寒汀抽了抽嘴角,解释道:“你看曹总管今天这个态度,我明天若是敢出现在陆庄主的葬礼上,他保不准就能把我一道出殡了。”
宋东亭看起来有些失望,可今日曹相安一反常态的强硬他也看见了,只能接受。他低声道:“那好吧。等我回来,咱们自己给师父上柱香也就是了。”说着,他又扁了扁嘴,有些落寞地小声道:“反正明天的主角也不是师父。”
褚寒汀不置可否,江潋阳则克制地哼了一声。
安抚了宋东亭,江潋阳就与褚寒汀一道进了他房里。他们二人翻箱倒柜地折腾了一整夜,把整间房刨地似的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一直到后半夜宋东亭离开时,愣是没能找出蛛丝马迹。江潋阳挫败地叹了口气,道:“看来曲洵一直防着你呢。”
这简直是一定的。褚寒汀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庄主出殡乃是大事,而曹相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把陆仰山与曲洵的丧事办得格外大张旗鼓。整个仪式繁复冗长,看样子宋东亭可能要到天黑之后才能回来。于是他们两人更没了什么顾忌,他们将曲洵和宋东亭的房间都细细查看过一遍,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江潋阳不死心地端起曲洵窗台上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细细辨认过后,又唤了褚寒汀与他一道看。然而遗憾的是,曲洵并没有把生生不息草养成以假乱真的普通观赏植物,江潋阳只得不甘地叹了口气。
“那它会在哪呢?”江潋阳大马金刀地坐在曲洵的椅子上,依旧不死心地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件家什。
褚寒汀苦笑着摇了摇头:“曲洵大概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这样要紧的东西怎么会让你这样容易就找到——他就是死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过得轻松。”
江潋阳气愤地哼了一声,忽然拉着褚寒汀的手,一把把他拽进怀里。褚寒汀措手不及,跌坐在他腿上,江潋阳身、下的椅子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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