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领导就坐之后,舞台灯光暗了下来,须臾再次亮起,霎时之间,舞台上面火树银花,像有无数繁星璀璨,又像有天河划过夜空,映得大会堂内亮如白昼。
在欢乐祥和的音乐声中,身穿淡紫色暗纹绸缎礼服的云静敏微笑着缓步走到台前,她今晚云鬓高耸,笑靥如花,而且因为妆容修饰,把她原本笑容里的天真浪荡都掩饰得无影无踪,显得隆重而不失朝气。光看外形,就连身边穿着西装领带的凌司彦也比了下去,倒好像她才是压轴嘉宾似的。
走到舞台中央,云静敏微笑着说:“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欢迎前来外交部翻译官培训中心2008届迎新晚会,我是主持人云静敏。众所周知我国外交部自从周总理之后人才辈出……”
云静敏的仪态不能说是不完美的,可后台众人越看越不是滋味,终于心直口快的依伊忍不住拉了拉负责节目审查的小三儿袖子:“小三儿,主持串场台词有这么长吗?”
小三儿也是一脸迷惘:“没有啊。彩排时候也没有这样的。”
其实只要看看凌司彦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些漂亮台词肯定是云静敏自己临时加上去的——虽然她自己表面上说是所有台词都由凌司彦写,那也只是表面文章而已,为的是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否则的话,以凌司彦一贯短小悍的台词风格,又怎么会来那么多张台词,要云静敏一直背到临上台之前?
云静敏肯定另外找人来写了一份更漂亮的串场台词,在晚会上再抖出来。万一凌司彦问起,她说是自己临时发挥就能圆过去。到那时,既能够自己出风头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又不得罪人。
可惜,云静敏始终是个外行人,她不明白在一台晚会上主持人的真正作用:主持人的魅力,主要体现在既能在简短的台词里出彩又能更好地串联节目,这种身为绿叶却耀眼的配角魅力上。
就像绿肥红瘦,绿叶青翠欲滴,固然垂垂可爱。然则它终究是绿叶,为的是衬托红花。
三个节目过去后,台下观众开始交头接耳,不过不是讨论节目,而是议论主持人。
“这主持人嘴巴真厉害啊,难道是干脱口秀出身的?”
“不能吧,我认得那个男的,在电视上的青少年节目经常出现呢。他的台风一直很好啊,说话也利索。”
“不是说那个男的,是那女的!怎么那么饶舌呢?”
“娘儿们嘛,罗嗦点是应该的了……听说今晚的压轴是袁丽,咱就忍耐着点吧。”
“哎哎……”
对台下这一切,云静敏都毫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今晚一个字都没有背错,而且在摄像机上出现大特写的时间绝对比任何一个演员,包括她的拍档凌司彦都要长。而早早守在电视机前她的父母,也为自己能够在这样一台晚会上独领风骚而骄傲吧。
以她们云家不过是个小富二代的资本,能去欧洲扫货容易,能一掷千金简单,可是能够在政治舞台上露脸,可就不寻常了。
那会成为她嫁个好人家的资本。
何况,还有他在台下看着……
云静敏的目光投向坐在主席台最边上的秦卿,嘴角微微上翘。
秦卿,你就好好看着我的表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吧。
……
宜兰圃,是s市城郊一处农庄。
表面看来,这个地方和南方别的农庄没什么不一样,从高速公路上一条小路蜿蜒而下,茂密的小叶榕和芒果树混合种着,掩映得一路清凉。道路旁是一个大大的鱼塘,路口装了铁闸电网,鱼塘边上为了一圈绿道,稀稀疏疏伸出几个钓台。
再往里面,则被树影笼罩,看不清建筑物所在了,只有几痕青瓦隐约可见,**鸣犬吠,若隐若现。
谁也不知道国际知名的一代民乐大师古关月,就隐居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农庄里。
古关月老爷子已经差不多七十岁了,早年流浪全国学习各种频临失传的乐器,整理曲谱。壮年的时候恰逢十年动乱,仗着身子骨壮健熬了过去,最后等到1979年,为他们平反时,整个音乐学院就剩下他一个教授(其他的都跳了湖上了吊)。
硕果仅存的古老师,马上被中央当成活佛供起来,挑选了一些学生,重新走南闯北整理出新的教材资料,着手重建残破的大学。在帝都一直呆到九十年代初退休,这才落叶归,回到南方。
从教几十年,古老爷子桃李满天下,最得意的,还是袁丽。
在农庄三楼,能看到最好风景的茶室中,年近古稀的古关月正珍而重之地打开一个楠木盒子:“老伙计,今晚又要劳烦你了。”
顶级名琴“弄鹤”躺在紫红色的丝绒上,古关月干如松皮的手指抚上去,琴仿佛会自己呼吸。
古关月大师完成和弄鹤的交流后,轻轻盖上盒子,拎着琴走到楼下。
小院门前,黑色的军牌红旗已经停在门口,戎装警卫见到古关月,行了个军礼:“古老师!请出发吧!”
黑色红旗的飞驰。
古关月闭目养神,脑海中演练着等一下需要演奏的曲子。
已经有十年了吧……阔别帝都的老朋友……这一次,真是难得呢。
“古老师。”前面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战士忽然开腔,打破了古关月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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