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说:“且往前走罢,小朋友,你以后还会面对很多,早晚会明白的,也会后悔的。”
风又吹了起来,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马车前燃起一把火,噼里啪啦地响着,大家聚在一堆,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浮游抱着小蛮在火堆旁睡了。赵政走回营地,问道:“康涂呢?”
共工说:“没与你在一起吗?”
赵政便去找燕灵飞,燕灵飞已经睡了,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上打鼾,被摇醒时还有些不满,皱着眉头道:“干什么。”
赵政问:“康涂呢?”
燕灵飞道:“我哪知道,你媳妇丢了来问我?我替你看着他的吗?”
“他去找你了,”赵政今天脾气格外好,“好好想想。”
燕灵飞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刚才在河边,现在不知道了。”
赵政又去河边找人,顺着坡下看去,百草丰茂,随着风轻轻摆动,发光的飞虫在草间跳动,伴着流水声格外温柔。康涂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他走过去的时候,康涂却睁开了眼,冲他笑了下。
赵政坐在他身旁:“怎么不回去睡?”
康涂说:“在等你,太慢了。”
“你还记得之前给我讲的那句话吗?”赵政问,“关于熵的那个。”
“记得,怎么了?”
赵政说:“我觉得很对。”
“你不是说没劲吗?”康涂道,“一会儿一个样的。”
赵政笑道:“忽然觉得还可以。”
康涂在地上蹭了两下,枕在他大腿上,望着天空,他还有点困,说话五迷三道的:“你和祝融说了什么?”
“讨论了一下我这个异数。”
“别听他放屁。”康涂说。
赵政的手指在康涂的头发间穿c-h-a,康涂偏头躲过:“好几天没洗了。”
“不油,”赵政说,“今天下水泡干净了。”
康涂莫名觉得今天的赵政非常温柔,睁开眼睛问道:“到底怎么了?”
赵政将他往上揽了一下,枕在自己的肚子上,也跟着躺了下来,手放在康涂的脸上说:“我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人和神恐怕是难以共存的。”
康涂随口问:“为啥?”
“神想维护秩序,人却想打破,”赵政说,“观念不同。”
康涂:“因为他们是应运而生的吧,只活在当下的世界中,也只想守护这里的子民。”
赵政想了想,坐起来道:“咱们可能不能再跟在这个队伍中了。你想一下为什么后世没有神的痕迹了,也许神根本就不再存在了。”
康涂愣了一下,率先想到的是浮游。
赵政低头看他:“在想什么?”
康涂却道:“那我们要去找炎黄吗?”
“你先说你的想法,”赵政说,“听你的吧,反正都是瞎猜的。”
康涂:“……”
赵政很坚持地让他开口,康涂无法,只得道:“我都可以,去哪都行。”
“那就留在这里吧。”赵政说。
康涂坐起身来,两人面对着面,他道:“为什么?”
赵政纳罕:“你不想留下来吗?”
“你没必要这样,不是咱们俩在做任务,还有欧阳他们,而且我也不想影响你。”康涂说。
“不管他们,”赵政说,“咱俩留下,他们随意。”
康涂:“……”
赵政看他这个表情,再次问:“不然呢?说你的想法。”
康涂道:“这不是我想去哪的问题,也不是你想听我的就听我的的问题,而是说,如果咱们两个没在一起,你不会这样做,我不想影响你,明白吗?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就这么简单。”
“我就只想知道你的想法,”赵政平淡地看着他,“也很简单。”
康涂感觉和他聊不下去,缓和了下自己的语气,心平气和道:“我想你赢。”
“过来,”赵政说道,“给你看个东西。”
康涂怀疑地看着他:“干什么?”
赵政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表,他们出行任务时会上交手机和衣物,但是记录工分的手表会给他们留下,以随时查看,也能在成员意外身亡后通过工分是否清零判断是不是自己人干的。
康涂忽然有一种令人有些激动的预感,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样做出正常的表情来装作平静,所以就显得非常呆滞,赵政c,ao作了两下,半空中亮起一小块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大串数字滚动起来,最后停在了一串总数上。
赵政说:“你数数,是多少。”
康涂“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眼屏幕:“是多少?”
赵政莞尔:“傻了?”
“二十三万,”赵政替他回答,“哥厉不厉害?”
“厉害。”康涂马上把刚才的不开心抛到了脑后,真心实意地道。
赵政说:“这种不分阵营的任务无所谓赢与输,只看个人综合表现。而且我当初告诉你工分很重要,是因为别人把这个东西看得很重要,但是我是无所谓的,因为我们不能依靠着这种工分最高才能逃出去的规则活着,更何况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个,这个东西,只是一个退路,并不是全部。”
康涂心想:“这些你当初又没有说过。”
他来到这里之后,很多观念和理解都是赵政给他的,他不自觉地在向赵政看齐,他把自己默认当作一个拖油瓶,就只要不拖累队友就可以了。不想未来、不怀揣希望,有一天过一天,跟在赵政身边帮助他,这就是他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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