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略有迟疑,千弓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九州的居民向来在共工的手下安居乐业,很多人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战争,共工仁慈,也没有抓过壮丁充实军队,也正是因为共工仁慈,突然间的强制征兵才可能会带来更多的怨声,这样的行为都是非常失民心的。康涂看了一眼赵政,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但是没有出声。
共工道:“今时不同往日,人类该为自己的命运付出些什么了。”
康涂听见这句话时,忽然意识到,其实共工也是神,除了一开始见面时的敬畏,他后来已经慢慢地将这件事忘记了,浮游是共工共生,浮游是不喜欢人类的,那么共工如果抛去了一切责任的束缚,他真的愿意留在人间吗?
康涂隔着人潮望了眼高大的共工,他实在太过于英武,只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还有希望,让他觉得这一次不是去送死。如此强大的神,他的内心又能依靠谁来給他这样的信心呢?
赵政在他身边,注意到他的视线,说道:“看什么?”
“看他帅喽。”康涂道。
赵政又抽了他后脑勺一下,康涂还手,俩人打了起来。
百里奚说:“你俩这么有j-i,ng力要不要来帮着干点活?”
康涂和赵政只好也跟着一起去挨家挨户地招兵,狂风就一直没有停过,在夜幕的衬托下能见度不足一米,康涂浑身武装到眼睛,还是冻得哆哆嗦嗦,前头的人敲了一户人家的门,却半天都没人开。赵政说:“让让。”然后一脚将木门踹开,康涂吹了声口哨,说:“帅,脚疼不疼。”
“进去吧,”赵政对身后的人道,然后面色不改地对康涂道,“一般疼。”
康涂放声大笑,刚跟着走进去就被这户人家的老大娘拿鞋垫赶出来了:“滚滚滚、滚出去!”
老大娘急赤白脸地一通骂,康涂一开始还企图讲道理,到最后也没办法了,只好暴力执法,搜了家,却没找到人。
这户人家康涂是知道的,家里有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估计是逃走了,共工在村寨外也安排了人,估计也跑不远,康涂又将门给她关上,但是门闸让赵政给踹坏了,他一关就被风吹开,尴尬不已,老大娘又是破口大骂,他们一行人只好赶紧跑开了。
这个工作吃力不讨好,康涂挨了一晚上的骂,又冷得要死,对赵政抱怨道:“共工为什么不早点招兵?”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不如早做准备,抓紧训练,最好能全民皆兵,到时候直接就能出发了。
赵政说:“早一天就乱一天,没人愿意和神打架,还没等打呢,就都跑光了。”
康涂又无话可说了。
赵政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但是也有很多人类是值得的。”
共工的指令下去后,有很多人将大门敞开,自愿走出来,手中拿着家里找出来打猎的武器。
相比之下,逃跑的人并非多数。
出去征兵的人分了上下半夜,互相替班,康涂捱到替班的时候感觉脚都要冻掉了,赵政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挨着温热的肌肤,康涂问:“冰不冰?”
赵政说:“不。”然后握着他的手腕翻了个面,暖了一下手背。
俩人回去的时候屋子里仍然有很多人,都在地上蹦跶着取暖,共工眼神冰冷,看着他脚下跪着的一个人。
康涂眨了眨眼,问一旁的千弓:“怎么回事?逃兵?”
“不,”千弓说,“是栓柱。”
康涂惊了一下:“前两天杀人的那个?”
“对。”
千弓看着地上跪着的栓柱,语气也有些鄙夷,道:“不知道一直躲在哪了,估计是今天听见征兵所以要跑,被村外巡逻的抓住了。”
康涂打量了一下那人,微胖,相貌普通,身穿一件厚实的夹袄,可能是他母亲临行前给他找出来的,尽管这样手指仍被冻得泛红,关节都肿胀了起来,他实在太过于朴素正常,赵政都比这个人长得像杀人犯。
院门忽然打开,老妇冲了上来,又被人拦在外头。
共工终于开口,说:“把她带回去。”
栓柱没有回头,但一定知道是自己的母亲赶来了,因为那老妇一直在胡乱地呼喊着,辱骂、哀求、痛哭和责备,她仿佛承载了这世间的不幸和愤怒,在放肆的发泄,两个大汉甚至没能马上将她抬走。
共工对栓柱说:“我曾经给过你两次机会。”
栓柱跪下来连磕三个头,然后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康涂却只有快意,不同情老妇也不同情这个男人,在无数个类似于今天的这样的情景下,他明白了自己并非一个善良的人,在很多时候他其实非常残忍,当认定一件事情已经是罪有应得,那么就再也不接受忏悔和泪水,把所有的善意都收回,只盼着那人下地狱。
但是共工并非是这样,他是一个仁慈的神,于是仁慈的神说道:“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因为事不过三。”
栓柱一瞬间停止了哭泣,僵硬地埋着头。
康涂最不愿意听见的话还是由共工说了出来,一时间情绪暴躁。
共工道:“今日带兵出发,你与我们一道,再有逃跑,杀;杀敌不过十个,杀。战争结束,你提着十颗头颅来找我,我放你一条生路,再不许踏足九州。若我死了,你可以去找我手下的任何一个人来兑现这个承诺。若你没有做到,也自会有人来处置你。”
康涂忽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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