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为我解围:“因为这次我们是初勘现场,时间又比较紧,所以就按通用的术式进行了解剖,没有进行后背解剖。”
我在一旁使劲儿点了点头。
通常来说,法医对尸体进行的是“三腔”检验,也就是解剖颅腔、胸腔和腹腔,只有在特殊的案件中才会打开尸体的后背,对后背和脊髓腔进行解剖。
“不解剖,总要摁压检查吧?”师父不客气地说,“我觉得只要你们认真检查了,就会决定开背检验的。”师父用止血钳指了指刚才他用手指摁压过的地方。
“嗯……这个……主要……”大宝总是在理亏紧张的时候结巴。
我伸手摁压了师父指的地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师父看出了我的茫然,摇了摇头,说:“多学多练吧,还是经验有限啊。打开。”
为了弥补过失,我连忙拿起手术刀,沿着师父手指滑过的痕迹切了下去,刀落皮开,露出黄白色的皮下组织和红色的肌肉。因为紧张,刀口显得歪歪扭扭。
我和大宝站在尸体的两侧,一齐分离了尸体后背的皮肤,后背的整块肌肉顿时一览无余。肌肉的色泽很正常,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出血和损伤。
我停下了手里的刀,双手撑着解剖台的边缘,暗自窃喜,师父这次的判断似乎有误,刚才气氛那么紧张,不知道一会儿他要怎么自圆其说。
师父瞥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别高兴得太早,继续啊。”
被师父看穿了心思,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赶紧重新拿起手术刀,手忙脚乱地开始逐层分离尸体的背部肌肉。
“呀!”大宝的手忽然不动了。
我探过头去,心里顿时一阵发凉。
一个月前的早晨。
“准备什么时候和铃铛结婚啊?”师父把我叫去他的办公室,却不急于进入主题,一边捻着香烟,一边问道。自从我把女朋友铃铛接到省城之后,开朗的铃铛很快就和总队的这帮家伙混了个脸熟。
“师父也开始八卦啦?”我四仰八叉地摊在师父办公室的沙发上,“我才二十八呢,不急不急。”
“别搁我这儿没大没小的,”师父说,“你现在是法医科的科长了,首先要做的是提高自身的业务水平,要能服众。你之前的表现是不错,但要时刻警惕,小心阴沟里翻船。”
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师父做做下属的政治思想工作当然是家常便饭,我早就习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等你结婚了,又是婚假,又是封山育林,又是生孩子什么的。”师父接着说道,“那时候时间就紧了,利用现在的大好时光,你就多去跑跑现场,别光是跑大案了,小案也要跑。”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一惊,才回过神来。虽然是和平年代,全省各地的命案却也不少,只要发生一起命案,当地的公安机关法医就要向省厅上报情况,如果每起命案师父都让我去跑的话,我岂不是真的要四海为家了?到时候铃铛跑了,我和谁结婚?和谁度婚假?和谁生孩子去?
“也不是让你每起案子都去。”师父看我一脸无措的样子,忍不住乐了,“挑一些可能存在难点的案子,比如这个案子我看就不错。”
师父扔给我一张纸,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份公安机关内部的传真电报:
省厅刑警总队:
我市石培县昨夜发生一起案件,石培县居民孙先发在自家门口被人发现身受重伤,经抢救,医治无效,于今日凌晨五点死亡。目前我市支队已派出人员赴石培县同当地侦技人员开展调查工作。
特此报告。
石丹市公安局刑警支队
“这种案件我们也要去?”
“案件再小也是一条人命。”师父说,“去吧,搞细一点儿。”
刚从师父办公室门口经过的李大宝又倒退着走了回来,从门口探出个脑袋,问:“那个,师父,去哪儿?我也去行不行?”
“你文件归档整完了没?”我说。
大宝一脸无奈:“那个太复杂了,我都弄一个礼拜了,我坐不住啊,我坐的时间长了痔疮会犯的,让我跑跑,跑跑呗!”
“大宝来省厅培训,可不是来培训怎么归档文件的。”师父显然是在帮大宝说话,“你俩一起去,还有,让痕检科派个人和你们一起,就叫林涛去吧。”
法医、痕检不分家,命案现场的勘查主要就靠这两大专业。林涛算是我的老搭档了,我们不仅在同一个勘查组,更是同一个学校毕业,同时进的省厅,只要对方没有别的突发事件,每次出勘现场我们总是出双入对,大宝经常笑我们是一对好“基友”,连铃铛有时候也跟着起哄。有了林涛一起出差,我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一些;但心情更好的应该是大宝,他一边准备着勘查箱,一边都快哼起歌来了。我拿起文件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还笑,还笑,档案科回头来找我麻烦,我就找你麻烦。”
大宝挠挠头,得意地摆了个剪刀手,笑道:“出勘现场,不长痔疮,耶!”
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到了石培县。车子开过石河边时,我不禁默默地望向窗外。一年过去,又到了油菜花盛开的季节,那个曾经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却再也无法看到这美景了。(见“法医秦明”系列第一部《尸语者》中“清明花祭”一案。)已近中午,车子停在县城西北边缘的一个小村落,放眼望去,一座座两层的小楼依次排开,炊烟在小楼之间袅袅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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