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忽然站住,做出问路的样子。紧接着,关皮皮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有点像深山木蕨的味道。
“对不起,小姐。”
关皮皮正在埋头喝最后一口豆浆,冷不妨被人逼着止了步,差点呛着。
“呃——”
是个男人,声音很年轻,穿着件很薄的大衣,领子竖起来,灰色的围巾围住了大半张脸,戴着一个黑黑的墨镜。
“能帮个忙吗?”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有一种绵绵不绝的柔和,清越动听,好像调频立体声的晚间节目。
“什么事儿?”她问。
“我需要马上坐出租车,可是我看不见路。能帮我拦辆出租吗?”
盲人?
关皮皮不禁又看了他一眼。不像啊。说话的人比她高一个头,身量偏瘦,手中没有盲杖。
也许就是像她姨婆那样有严重的青光眼吧,关皮皮可不好意思细问。
“没问题。”她笑笑,“跟我来,路上滑,小心点。”
她反手过来,牵住了他的手。他戴着一双很薄的手套,几乎是丝质的。她觉得有些奇怪。这样寒冷的冬天,这种手套绝不可以御寒。而那人也觉察到她是赤着手来牵自己,忙把手套脱下来,也赤手去牵她。清冷冰凉的手指握上来,倒冻得她打了个寒战。关皮皮也不介意,带着他来到路边,伸手招车。
等了两分钟都没有看见空车,那人倒还镇定,不过拉着她的那只手却越拽越紧,有些紧张。关皮皮只得说:“现在是上班高峰,不是很容易招到出租。”
那人“嗯”了一声,忽然问了一个很怪的问题:“你怕狗吗?”
她摇头:“不怕。”
那人说:“我怕。”过了几秒钟,他不安地转过身,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又说:“如果有狗追我,你会保护我吗?”
关皮皮扭脸过去看他,想笑,又怕他听见。他的脸包在围巾里,看不见神情,话声里有期待之意。
“当然。”她说。
对面有辆空车看见了她们,正等绿灯打弯。关皮皮抬起胳膊打算看表,突然听到一声狗吠。
回头一看,不远处,一条巨大的狼狗向他们冲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跑得几乎和狗一样快,一边跑一边叫:“joy!joy!”
这条街因为靠近一个公园,溜狗的人很多。关皮皮曾在宠物店里打过工,知道这种德国狼犬品质超群:顽强、自信,并不容易激动,相反,大多数时候比较冷漠。
而这只狼狗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冲过来,面目狰狞,不像狗,倒像是一匹发现猎物的饿狼。
关皮皮只觉胳膊一紧,身边的人全身僵硬,摆出抵抗的姿势。手掌不自觉地一拧,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捏断了。
关皮皮一向不怕狗,而且,她知道训练有素的德国狼犬是非常有纪律的。主人不发话,不会随意攻击。路上的行人不少,街对面的行人更多。她认为自己和那个男人都不是狼犬的目标。
可是,眼看着那只狗准确无误地向她们奔来,她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眼疾手快地拉着那人向出租车跑去。汽车刚到,还没停稳,关皮皮就冲过去飞速地打开后门,将那人推进车里,自己也紧接着钻进车内。正要关上车门,那狗也追到了,猛窜入后座,前腿搭在关皮皮的肩上,隔着她向里面那人狂吠。
“开车!快开车!”她对着司机叫道。
“车上有狗怎么开呀!”司机也是一肚子的气。
那狗有半人多高,关皮皮只好高高举起自己的双肩包顶住狼狗的头,不让它从自己的身边爬过去,伤到那位盲人男士。可是,等她回头一看,又不禁气恼。一百来斤的大狗压在自己身上,那人也不来帮忙。自个儿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上面有花。
“喂,帮帮忙好不?”
那人连头都不抬一下,好像没听见,继续看着手指头,神情肃穆,毫不理睬。
所幸这时狗的主人已经追到了。将狗琏猛力一拉,那狗不由得倒退了两尺,关皮皮赶紧关上车门。
司机一踩油门,在狗主人一叠声的道歉声中飞快离去。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关皮皮也在自己身上嗅到了一股狗的气味,雪白的羽绒服上有几只狗的爪印。
“没伤着你吧?”恢复了镇定,那人问道。
“没有。”她仍在吁吁地喘气。
“你去哪里?我让司机先生送你。”
“青年路107号,c城晚报社。”她看表,八点差五分。糟糕,肯定迟到了。
男人转身过来,墨镜倒映着窗外的雪光:“刚才的事,多谢。”
“不客气。”
“小姐怎么称呼?”
“路人甲。”
男人的脸仍然包在围巾中,不过,他好像笑了笑,从怀里摸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请来找我。”
她接过来,看了看,忍不住微笑。
上面只印着一个电话号码,剩下的是几行凸出的小点,盲文。可能是姓名和地址。
“哦,好的。”她随口应了一声。
一路无话。关皮皮在想自己的好友田欣能不能给她买到nk演唱会的六折票。车很快就到了。
关皮皮下了车。那人一直茫然地看着前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很礼貌地侧身过来,很郑重地对她说:“再见,谢谢你救了我。”
关皮皮一笑,“救”这个词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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