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有点不适应。”
江跖眼底神情微黯,但下一秒便重新恢复了常态,他并未再逼迫,只是说:“我明白了。”
既然谢晚松愿意呆在自己身边,那还有什么是他等不起的呢?
谢晚松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不愿意让江跖多想,便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很久没有跟人这样亲近了,不习惯。”
他语气难得诚恳,说的是事实。
自从母亲走后,烟花巷的窑子里养着这么一个半大不大的小男孩儿总归是不可能的,几个人背着他商决过后便送去了孤儿院。在孤儿院被欺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就算当初与陆城交好时都没有作出除去亲亲脸颊以外更加亲近的举动。
谢晚松的世界里原本只有他自己,孤独久了,突然这样闯入一个人,他反而变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两个人再定好的餐厅入座,旁边的一桌服务生正在收整,谢晚松点完餐之后去了一趟洗手间,再转角处撞到了一位华人老太太,正扶着墙慢慢的往前走。
老人家看上去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看见谢晚松的时候一阵激动,哆嗦着嘴唇,往前几步上来就要抓他的手:“安,安啊…儿子,妈找你那么久,你怎么偷偷跑这里来了?”
谢晚松猝不及防被这样一抓,下意识往后一推,对上老人热切的视线时,心里一软,温声道:“阿姨,我不是您儿子,您认错了。”
他话音才落,老人艰难地伸着头左看右看,坚定地说:“妈一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把你认错了呢?”
她话说到此,语气突然哀求道:“安啊,妈知道错了,之前是妈做的不对,不该逼你离婚的,你就原谅妈,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们这边闹腾了没多久,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便从大厅方向冲了出来,神情无奈地站在老人身边,硬是把她拽着谢晚松的手给拿了下来:“妈,都说多少遍,大哥出车祸没了,您怎么还逢人就问呢……不好意思啊先生,您是中国人吧?我妈年纪大了,眼花。”
谢晚松体谅的点了点头,却见老太太激动的神情突然变得怅然若失起来,她被年轻人搂着向外走,两只手垂在胸前哆哆嗦嗦,张着眼睛不住的重复:“没了…没了?”
她的神情可恐,好像整个世界都随之崩裂,下一秒竟爆出了一阵悲恸的哭声。
j-i,ng英打扮的年轻人无奈地哄着她,用流利的法语为闻声赶来的服务生说明情况,手忙脚乱地把人带到了门口。
他目送着两个人走出大门,走到洗手池边洗了把手,看着水流落入掌心,又顺着缝隙极快地渗出,顿时也有些茫然。
老人半辈子都活在儿子死所带来的痛苦和自责里,就算是人老了,记忆差了,悲痛的回忆是忘不掉的,哪怕短暂的忘却再一次带来快乐与希望,却要被人一遍一遍的提醒,一遍一遍地重新回顾过往的苦痛。
那么江跖当初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一切的压力和痛苦蜂拥而至,面对所有的黑暗与无助,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一想到此,谢晚松内心就如同被狠狠扭了一下,不可自控的心疼起来。
第76章 不适。
两个人坐三天后的飞机一同回国。
江跖跟谢晚松正好坐在前后坐,孕期的oa嗜睡,谢晚松上了飞机没多久便犯困,调整了座椅后便盖着毯子沉沉睡去。这一趟他睡的昏昏沉沉,基本上十几个小时都在半睡半醒间度过。
江跖怕飞机上的空调吹着他,又把自己的毯子盖到了谢晚松的身上。
降落之后,率先出现在接机口的是老唐,他对谢晚松的出现并没有丝毫惊异,笑眯眯地上前迎接二人。
“这几天洛城降温,下了点小雪。”老唐一边说着,一边尽职尽业的帮着两个人提着行李,他身上穿着羽绒服,看上去动作的有些臃肿。
洛城往日总是一月中旬才落雪,今年的雪倒是来的格外的早。
才走了没几步,又听见有人再远处唤道:“三少!”
谢晚松扭头,发现林风正站在人群中央,手里还牵着清甜。
他便止住步子,看着林风快步走过来,清甜已经抢先一步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扑进谢晚松怀里,仰着小脸兴奋地看着他。
倒是林风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江跖,微微怔了一下。
谢晚松揉了一把她梳的乱糟糟的头发,问:“想舅舅了?”
清甜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风从老唐手里接过行李,顺便寒暄几句,谢晚松转头就见江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要回去了吗?”
江跖似是有些不舍,目光在他脸上流连许久,似是强行压下了内心的躁动。
谢晚松见到他这样的神色总是会心疼,便改口道:“算了,去你那吧。”
江跖眼眸微微一亮,他说了一句好,下一秒已经大步越过谢晚松,从林风手里把行李再度抢了回来,看那架势好像唯恐对方突然变卦似的。
林风原本有一肚子话都想同谢晚松讲,见江跖此举动脸色变了变,又不好讲话,瞪着他提着行李去了。
此时并不是旅游高峰期,机场附近人并不多。洛市的天永远都是灰蒙蒙的,大概是刚落了雪的缘故,今天难得晴空万里,从机场一路赶回去,路边植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融雪,看起来荒芜一片,一直到差不多市区闹事,周遭的行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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