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漫长的空白后,伴随酒瓶乍破声,他辨识出自己含糊的那声“楚丘”,以及模样倦怠的连声致歉。
梁亦辞脸色霎时变得五彩缤纷。他从未想象自己也会有这种颓丧的时候,居然会蜷缩在角落,扮演一位完完全全的弱者!
摄像头转换角度,画面晃了几晃。
很快,梁亦辞便瞧见了某位钢印号为“e026”的闯入者杵在他身前的模样。
对方用修长y-in影罩住他,怔然倾听,面色一步步转为惊怒。
及至画面转为一片漆黑,梁亦辞艰难凝视向角落标注的时间,回忆少时。
……那天刚巧是e026对自己态度转变、变得乖戾挑衅的前一日。
第21章
梁亦辞失魂落魄挪回酒柜。
酒瘾犯得来势汹汹,他不由得拎出那瓶开了封的伏特加,扬起脖颈含住瓶口直接灌下。冰凉酒液滑至喉咙,化作泛疼的灼烫,染红了他素来清明的眼眸。
由于喝得太急,清澈酒液打s-hi了他褶皱密布的衣襟,将他身为al致打碎得一塌糊涂。
梁亦辞醉眼惺忪,歪头磕向柜门,掏出智能机时差点没拿稳。于是他慢吞吞挪步,趴上吧台,伸长胳膊耳朵压向肘窝,迷迷糊糊给谢守发讯息。
——明早醒后帮我查一个人,楚丘。
他顿了顿,分开拇指与食指,将屏幕里的字放到最大。他怔愣良久,又用发烫侧脸蹭了蹭睡衣袖,继续戳屏幕。
——字或许不一样,音是对的。顺便再查查楚丘身边,有没有名字含“羲”的人。请尽快给我答复。
他大脑很钝,摸着脖子抬起脑袋,撒气似的将智能机撂至一旁,扯过酒瓶又灌一口,酒瓶彻底空了。
梁亦辞眯着眼睛凝视虚空,蹙眉摇晃回酒柜,欲图再捞来一瓶酒喝。
结果他扶住黑色木纹时,一阵眩晕感突如其来。加上胳膊刚被压得发麻,他不由自主贴着酒柜滑下,蹲身揉了半天眼睛。
楚丘是谁?e026继承的oa数据?不,不应该。
假如他俩早有渊源,无论是敌是友,e026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e026当时的眼神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迷茫。就好像他也不太了解事情的经过,只是下意识为了自己所说的话而愤怒着。
梁亦辞猜测得头疼欲裂,始终抓不住关键的那根引线。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就在他眼前狡黠地溜掉了,再寻不到踪迹。
不知不觉间,梁亦辞咬破下唇,舌尖舔舐到一抹腥甜,与齿间残存的伏特加味缠绵起来。
他骤然生出一种抽干氧气的空洞。
他跌坐地面,蜷着一条腿,注视反s,he镜里狼狈的自己,与视频里醉酒后的状态极其相仿。
因为那次醉酒,他没藏好脆弱,失去了和e026周旋的条件,彻彻底底地输了。
懊悔和破坏欲同时登顶,梁亦辞的眸光变得y-in鸷冰凉,肌r_ou_虬结的臂膀猛地一压。
“砰——!”他狠狠将酒瓶摔破在地,任由飞ji-an的玻璃碴在裸露脚踝割出细小伤口。
*
次日,千里外。
楚悕恹恹垂眼,跟随满脸写着怜惜的oa女性,接受完心理疏导,又办理好进入旧区所需证件。
最终,他杵在旧区与新区的边界,注视排长队的人造人oa。他们有一半在嚎啕大哭,有一半在失魂落魄,仅有几个笑着的人,也笑得极其苍凉。
维持秩序的beta背着手冷眼旁观这一幕幕,只在渡口堵塞得不像样时,抓起喇叭呵斥几声。
有什么值得伤心的?楚悕裹紧厚重的大衣,遮掩住后颈狰狞的齿痕,闷闷想。
这座城市已经够像地狱了。旧区再坏,至少没有那些引领罪恶的alpha。
或许是他木着脸的样子太招人疼,oa女**言又止盯来,试图向再劝慰他几句。
然而一路上,她愤然注视e026颈后的丑陋疤痕,已经穷尽词汇谩骂过那位“不是东西”的梁教授八百次,实在找不出更多的宽慰话。
“进去后就不能出来了吧?”楚悕恰到好处露出苍白笑容,装得贴心,小心翼翼问,“我可以去和朋友告别吗?”
唇红齿白的小oeg
a招架得住。
oa女性一路上面对alpha,冷哼过三十七次,高跟鞋踩得“噔噔”作响,一副裹挟腥风的催债样。
然而转首面向唯唯诺诺的oa,她的态度就温和许多。
“当然!”她当即点头如捣蒜。
oa女性大手一挥,无视两位同事的欲言又止,豪爽拍板:“记得下午两点前回来就行。”
再三提醒过进入旧区的最终期限以及所需证件,oa女性强行圈走两位同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临走前,她遵守规章制度,抱歉地替e026戴上材质舒适的新颈环,还不停问e026锢得紧不紧,要不要调松点。
害得e026一时没绷住,真真切切闹了个大红脸。
楚悕保持羞抿唇的表情,挥着细瘦胳膊,与三位热心肠的工作人员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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