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永昼的手法还是很笨拙,一会儿吹这里,一会儿又吹那里,头发乱七八糟地飞起来,手忙脚乱一如既往,笨得认真。
可卫桓没有像以前那样嘲笑他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少爷,而是伸出两只手,抓住了云永昼两侧的衣服下摆。
云永昼停了一下,没说话,但卫桓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一定是在问怎么了。
“没事。”
卫桓低着头。
其实是想抱你。
想躲一躲自己的命运。
可为什么在云永昼的身边,他就会觉得安心呢?
这个问题突然间冒出来,卫桓不明白,这好像是下意识。他努力地回想,从他重生回来,遇到了很多新的朋友,也与老友重逢,心情虽然多有变化,但是和云永昼似乎是不同的。明明无论发生什么,卫桓都可以打着c-h-a科打诨的幌子理智分析,拿捏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正经,但心里是清楚的。
除了云永昼。
一面对他,自己就又变回了那个被他彻底打败的十八岁少年。
他很早就想弄明白这一点,人的特殊性总该是有理由的,但他不确定自己的理由站得住脚。
小毛球粘着那棵怀梦草来到了卫桓的膝盖上,小草的草尖轻轻飘动。他有些怀疑这个所谓的传说,但他又有点明白那些女孩子们的想法了,或许怀梦草就是她们的一种检验方式吧。
他忽然想起小桃妖说的话。
[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一定也会心跳加快,忐忑不安,方寸大乱,满脑子都是他,连梦里都是他。]
卫桓在心里掰着手指计算中枪频率。心跳加快,好像有……命中。忐忑不安,好像也有,姑且算命中吧。方寸大乱……
满脑子都是他。
他不光满脑子是他,甚至满脑子都是自己嘴对嘴为他渡气的画面。这是不是得算两次命中啊。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云永昼了吗?意识到这一点的卫桓忽然间抬起头。
被他的动作打断的云永昼停下吹风,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眉毛微微向上抬起,那是一种很温柔的小动作,无声地关心。
他一边摇头一边垂下脑袋。
还有最后一项,梦里都是他。
小毛球的绒毛和怀梦草一起飘扬。
要不要试试。
卫桓陷入这二十多年来遇到过最艰难的判断题。
任卫桓牵着衣摆,云永昼继续吹头发,他很享受这一刻,真切地感觉卫桓就在身边。不需要因为梦见他而难过,也不需要因为梦不到他而遗憾。
差不多快干掉了,云永昼关掉了吹风机的开关,周围一下子静下来,格外静,窗外的蝉鸣敲打月光。
低下头的时候,他发现卫桓有点犯困,手明明还攥着他的衣摆,眼睛却已经睁不太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和每次在不语楼上冥想课的他一模一样。
“躺好睡。”云永昼碰了碰他的手腕,卫桓这才懵懵懂懂松开他的衣角,思考实在太费j-i,ng力,他下意识哦了一声,倒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困意令他说话都有些吃力,“你不吹吗?我可以……帮你……”
困成这样了,还说大话。
云永昼将吹风机放到一边,给卫桓盖上了薄被,自己拿了一个枕头,准备去外面沙发上,可刚转身,就被卫桓的手拖住手腕。
“哪儿去……”
卫桓犯困的时候说话声音会比平常软一点,慢一点,那股子好像用不完的j-i,ng力被困顿抽走变成了一片轻飘飘懒懒的羽毛,飞到哪儿算哪儿。
云永昼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直白回答,“沙发。”
听见他这么说,困得睁不开眼的卫桓翻了个身,手臂伸出去拍了两下空着的另一半床,“这儿……够。”
云永昼懵了一下,站在床边有点不知所措。
有种趁虚而入的愧疚感,但又掺着忐忑的开心。
站了一小会儿,他轻手轻脚去将床边的灯关上,黑暗很快吞噬掉这个房间,他,卫桓,还有这张不大不小的床,都进了夏夜的肚子里,出不去也进不来,谁也没法打扰。
困意的威力实在太大,卫桓能感觉到床边陷下去一块,但是眼皮好沉好沉,睁不开。小毛球缩成小甲虫那么小,爬到卫桓的脸颊旁,弄得他好痒好痒。本能地伸出手把小毛球给弄下来,他想说类似“别在我脸上”的话,但出来的结果却只是黏黏糊糊的几声咕哝。
这哪里像九凤,明明是只掉进蜂蜜罐子里的小飞虫。
又黏又甜,还不乐意。
云永昼侧躺在他身边,在卫桓口中被调侃为“光之子”的他难得地借了借月光,来看他的睡脸。卫桓睡得很熟,这一点云永昼早有预料,他每次都是这样,尤其过去任务结束七组战备小队聚餐的时候,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他总是能打个小盹儿,醒来的时候脑门上还会有一个红红的印子,看起来傻傻的。
不像现在,他的眉心只剩下一个金色的点。
伸出手指,隔了几毫米的微末距离,云永昼小心地在他的脸颊上缓慢地画下三道妖痕。蓝色妖气四溢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出现这样的妖痕,配上他嚣张又可爱的笑。这个乖乖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类少年,曾经是世界上最桀骜的九凤。
黑夜的j-i,ng华令卫桓怀里的怀梦草开始滋养生长,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妖草和长明灯娘一样,都会变成小小一个人形,可怀梦不一样,长出来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有小臂那么高,身上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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