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再刷新闻,他看到alain的葬礼,抬着灵柩的6个人,周明非在左边第一个,他的脸上似有淤青,戴着墨镜不辩表情,沉静肃穆。
新闻说,是因为有人酒驾逆向行驶撞到了alain的车,对方车速180码,alain当场死亡。
对全球时尚界来说都是一次沉痛的意外,新闻将alain的一生做了完整回顾,这位被时尚界尊称为“教父”的人从来没有自创过品牌,但他担任过数个奢侈品牌的创意总监,直到最后留在了unique20年,并且同时执教于圣马丁,他的学生几乎分布在各个一线大牌的设计阵营,周明非是他的关门弟子,他将最心爱的unique交到了周的手中。
周明非,他,还好吗?
嘉尔点开周明非所有的社交账号,空白,空白,空白。
他还是忍不住去留了言,周先生,我是嘉尔,我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吗?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三周……没有回音。
媒体铺天盖地的怀念了alain一个月,渐渐也沉寂了,巨星陨落,自然有新星升起,有人猜测,周明非会不会是下一颗升起的巨星。
这场跟嘉尔无关的变迁令他第一次感受到世事无常,他回想这大半年的遭遇,从秀开始,到大刊杂志,到跟何遇的拍摄合作,到网络上被无数话题讨论,被贴上无数标签……他问自己在意这些吗?他渴望有好的作品,希望自己有好的表现,他是一个模特,所做一切不过是本职,他去做到自己的最好,至于媒体的热捧和粉丝的青睐,都是一时的吧,他想,就像alain的新闻,当下全球都在点蜡烛追逝,而一个月就已经不再有人讲起,这个社会太快了,快到什么都留不住。
何遇呢,他留得住何遇吗?或者,何遇留得住他吗?
何遇带嘉尔去一个地下艺术节,一个本地知名的先锋舞蹈团体发起的活动,集合了各种艺术形式的表演,艺术品展览、行为艺术表演、音乐、舞蹈……
他们找到活动举办地,在一幢又老又旧的居民楼单元门前看到大批聚集的年轻人,每个人的穿着打扮都极尽彰显个性,黑色的嘴唇,从头顶到嘴唇的刺青,剃光头的姑娘,渔网袜的男生……何遇跟他们很熟稔的打招呼,然后带着嘉尔从单元门进去,顺着向下的地下通道,弯弯绕绕一圈之后,来到真正的“地下”艺术节。
这里曾是战时挖出的防空洞,空气潮s-hi闷冷,各种艺术表演已经开始,嘉尔跟何遇沿着防空洞一路走过去,看到有人在咆哮的朗诵诗歌,身边一大群人跟着一起咆哮,有人在跳他看不懂的舞,有人在身体上画画,有人在表演实验话剧,还有一个黑暗幕布遮起来的小房间,每次只能一个人进去看表演……来看演出的人也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像一簇簇在深水里游动的鱼。
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何遇,他时不时会停下来拍摄,拍到投入的时候会忘了嘉尔,他就一个人随意的到处看,到处都是莫名亢奋的人,狂舞着狂啸着,那些表演,怎么说呢,看起来每个表演者都有很强的表达yù_wàng,近乎宣泄,人群也跟着一起狂躁,然而嘉尔却像个格格不入的冷静旁观者,他慢慢顺着楼梯又回到了地面,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经历这一番地底的狂躁,他只觉得深深的,空虚。
一会何遇上来找他,不明所以,“怎么突然上来了。”
“没事儿,你去玩儿吧,我就跟这等你行了。”
“你不喜欢是吗?”
“也没有,就是,不太懂……”
何遇笑了,“谁懂他们啊,都瞎玩儿,算了你要不想待那咱们走吧。”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何遇很想让嘉尔融入他的生活,工作之外他去的地方都带着嘉尔,展览、演出、聚会……只是十次有九次都会发现嘉尔在人群中自己一个人待着,露出不太自在或是完全走神的样子。
何遇认真对嘉尔说,“那些场合你不喜欢,以后我们都不去了。”
“那怎么行,”嘉尔吃一惊,“都是你的朋友,要不,我就不去了,你跟他们玩儿。”
“其实,我那些朋友,你都不喜欢吧。”何遇看着嘉尔。
嘉尔垂下了眼睛,“没有的,只是,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
何遇无可奈何,他愿意去做出一些妥协,可是他就是天生爱玩爱闹的性子,他可以跟嘉尔厮守一天,但到了夜晚他就像必须要去寻找猎物的猎人,在一个个躁动的场合里去释放年轻的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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