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诏安跨过门槛进去,陆春宴正要回屋, 他疑惑道:“老板,许先生他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饭?”
陆春宴的背影顿下,他转过身,神色淡淡。郭诏安听到他说:“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秋瑶竖着耳朵,听到屋外脚步声,就立刻坐回了沙发上。
陆春宴拉开门,拉了窗帘,昏昏黄黄的光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柔软如同绸缎摇曳。秋瑶从沙发上起来,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走到陆春宴身边,和他说:“你快看看那个唱碟机,都没声音的。”
陆春宴让他先坐下,秋瑶跪在沙发里,手肘靠着沙发背,歪着头看他走到小房间里,不禁提高声音道:“你去哪里?”
陆春宴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也就十几秒功夫,他拿了双还没撕开包装的袜子出来。大绿色的棉袜,袜口还绣了红色的花,秋瑶转过身来,后背靠在沙发里。
“这给我穿的吗?”
“你总忘记穿拖鞋,地上凉,穿上袜子会好些。”陆春宴说着,单膝跪在地上,伸出手圈住秋瑶的脚踝。
秋瑶一愣,脚趾蜷缩,忍不住往后缩,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喜欢帮你穿。”
大绿色的棉袜质地柔软,紧贴着皮肤,几乎感觉不到压迫感。秋瑶动了动脚趾,陆春宴放下他的一只脚,拾起另外一只。
秋瑶低头看着陆春宴,抬起手,葱白色的指尖轻轻点着陆春宴的额角,顺着发际的那条线滑落在下颌角上。陆春宴的睫毛轻颤,点着他下颌的手指又动了,抚过那段棱角分明,最后挑起他的下巴。
陆春宴抬起头,秋瑶凑近,四目相对,陆春宴在秋瑶的眼底看到了自己。
秋瑶的手指没有挪开,剪得很短的指甲摩擦过皮肤,他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陆春宴的喉结抖动,秋瑶垂眸。
“我很爱你。”
响起着四个字的时候,喉结震颤的评率是多少,空气里弥漫了多少克的暧昧,风卷起了窗外的树叶,窸窸窣窣落下的声音又有多重。
不再是随意处置的真心,不再是无关紧要的爱慕。沉甸甸的四个字,快要从胸腔溢出的爱意,和过去划清了的陆春宴,忍着哽咽,又重复了一遍,“因为我爱你。”
“爱?”秋瑶茫然地看着他,收回了手指,他问:“爱是什么?”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陆春宴在心里苦笑,长吁一口气,后背塌了下来,额头抵在秋瑶的膝盖上。秋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手掌搓揉过头发,“你快说啊,爱是什么?你为什么爱我?”
陆春宴闷闷道:“这个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就当我只是想要无条件地对你好吧。”
“无条件?那你不是很亏。”秋瑶嘀咕着,嘴唇贴到陆春宴耳边,用气音道:“那要不要我也来爱你啊?”
陆春宴猛地抬起头,秋瑶叫了一声,捂着鼻子,控诉地看着他,“你做什么,都撞到我了!”
陆春宴连连道歉,秋瑶鼻尖酸疼,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他一边哭一边说:“都怪你,疼死我了。”
陆春宴一时手足无措,他捧起秋瑶的脸,直接用袖口擦拭着秋瑶脸上的泪。秋瑶眼眶泛红,鼻尖也是红通通的,两坨红落在粉白的脸上,像是颗大寿桃。陆春宴盯着他,歉意尚在,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他的食指屈起,指关节轻轻擦过秋瑶的脸颊,夸赞道:“真漂亮。”
秋瑶呼吸一顿,双手抓住陆春宴的胳膊,嘴里叫着,“我要起来”。陆春宴拉了他一把,他扑腾着坐直,脸上雪白的皮肤像是被泼了胭脂,红了一大片。
秋瑶穿着袜子跑到唱碟机旁,红着脸指着这玩意儿道:“你快让它出声音。”
陆春宴慢吞吞站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凑近低头看了一眼,挑眉道:“这上面没放唱片啊。”
秋瑶“啊”了一声,神情木木讷讷。陆春宴伸手去拿黑胶,放胶片的柜子就在秋瑶身后,他站在柜子前,陆春宴也不叫他让开,只是贴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似乎就在耳边,心跳飞快,秋瑶视线微微上调,能看到陆春宴的喉结。
陆春宴拿了一张唱爱情的唱片,放入卡槽里,拨下唱针,音乐缓缓流淌开。
陆春宴说:“穿了袜子,要不要跳舞?”
秋瑶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红花绿袜,笑道:“好啊。”
……
陆春宴在这边住了一整个春夏,他给自己放了一个大长假,这家长到郭诏安都看不下去了,隔三差五旁敲侧击地体型陆春宴该回去上班了。
随着天气渐凉,桃树开始慢慢落叶,秋瑶没有夏天那么有j-i,ng神,听到陆春宴要走,心里都是不舍的。陆春宴当然是不可能把他独自留在这边,这段时间他找人给秋瑶办了身份信息,把小朋友的户口归到自己这边,秋瑶现在也算是个有身份的桃子j-i,ng了。
确定好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陆春宴开始收拾行李。秋瑶趴在沙发里看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无所事事摇晃着脚丫子。陆春宴走到他的左侧,他就转身趴到左边,到了右侧,他有扭过头趴回去,重复了好几次,最后半个身体都差点掉在沙发外,还是陆春宴把他给捞了起来。
“你扭来扭去做什么?”
陆春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秋瑶晃了晃脑袋,好像是来回转得太多次了,还有些晕。他把头磕进陆春宴怀里头,低声问:“你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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