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拍的是不是特好?嘿嘿嘿】
周自横给他发消息。
【你那边下雪了?】
刚发过去,钱若土就给他打了电话。
周自横拿着电话去外面走廊上接。
“喂?周天才,最近忙什么呢?”钱若土那边挺安静,没什么嘈杂音,“都没怎么联系我啊!”
周自横把高林被辞和自己被诬陷作弊的事情跟他说了。
钱若土在那头义愤填膺,嘴上帮着出了一通气后说:“不过你这室友还真好,哥们够义气。”
“嗯。”周自横问,“你最近怎么样?”
“我啊……还不是那样,不过物理专业真的太无聊了,我平时上课都听不进去。”钱若土的声音有些沮丧,“我现在真是烦透了,马上就到期末考试,也不知道自己能过几门。到时候挂科被我爸知道了非活扒我一层皮不可!”
周自横安慰他:“没事,你看重点,随便写一部分就能过了。”
钱若土:“……”你以为我是你啊,随便写写就过了。
“我爸到时候肯定会让我考研,怎么办?我一想到以后还要继续研究物理我就头皮发凉。”
“那就不考研。”
钱若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感觉闷闷的,“你说我以后干嘛啊?一个普通大学生,估计出来还是给人搬砖。”
周自横顿了一下,“没事,总会有未来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关于理想,关于现实,关于未来。
周自横挂了电话,刚准备进屋,手机又振动了。
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归属地在本地。
对面一直没出声,周自横“喂”了好几下,以为是s_ao扰电话正准备挂断,熟悉又稳重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周自横浑身一僵。
季慵见小室友都出去一小时了还不回来,心想着跟谁聊电话呢,这么久。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正倚在墙壁边低头沉思的少年。
周自横同时也看向他,那是一双包含了惊慌,无奈,愧疚和害怕等多种情绪的眼睛。
季慵走过去,轻声问他:“怎么了?”
周自横摇头,半晌后终是叹了口气。
“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从出租车下来,两人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是郊区,远离市中心的喧嚣,多出了一份宁静,空气也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很适合居住。
周自横和季慵并排走了十分钟左右,看见一栋独门二层小楼,楼前还有个小花园,里面种了不少植物。可惜现在是冬天,放眼望去只剩下一片绿色。
“我就在这待着吧。”季慵在离二层小楼的地方停下脚步,随便找了个大石块就坐在那儿,“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周自横点头,慢慢朝着小楼走去。
离得越来越近,他发现花园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依稀能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弯着腰给身边的植物浇水。
即使过了半年,周自横见到这人,心还是猛颤了一下——那是他的导师徐涛。
就在三个多小时前,他的导师给他打了那通电话,第一句就是——
“过的怎么样?”
周自横沉默了半天,他以为徐涛会骂他,责备他,甚至恨他,他都会承受着。可是对方只轻轻一句问候,就让他的愧疚感更强。
“我……我……”周自横一开口竟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那边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轻叹了一声:“我一直都等着你来找我,结果到最后……还是我来找你啊……你这孩子。”
“你这孩子”将周自横的记忆一下子拉到了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他脾气倔,老爱跟楼下几个黑人兄弟打架,每次被徐涛逮住时,对方都会这么喊他。
你这孩子。
这个称呼不知道带着多少亲昵。
周自横心里堵的发闷,眼睛干涩,鼻子发酸,愧疚和自责由心脏处滋长蔓延。对着电话一阵沉默后,他颤颤巍巍发出了三个字:“对……对不起。”
徐涛像是没听见这声对不起似的,浑厚慈爱的声音传过来:“你知道我的地址吗?半年没见了。”
周自横回神,是啊,半年没见了,但是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导师呢?又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对方的原谅呢?
不知不觉,他离那栋小楼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
老教授背对着他,手上浇水的动作依旧没停:“来了?”
周自横有些不自然:“嗯,来了,老……老师。”
徐涛回头看了他一眼,周自横看上去比离开美国时更挺拔了,眉宇间的那些烦躁和戾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先坐那儿,等我浇完花。”徐涛看上去并不着急和对方谈话,往墙角正中央的几个石凳一指,就开始继续浇他的花。
周自横随便找了个石凳坐着。这里有四个石凳,围着中间一张大石桌,这石桌被打磨的非常光滑,上面还刻着棋盘。
看来老师的生活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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