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地在包里翻找半天,竟然摸到一小袋苏打饼干——这是前几天世锦硬塞给她的,“你胃总是反酸就别总吃太刺激的东西,这个里面含碳酸氢钠,饿极了嚼一片。”
撕开包装,她蹲坐在门前小口小口咬着饼干,眼泪又静静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冰如用手支着头,茫然看着门上红色喜庆的“福”字,却无意瞟到福字上方的猫眼骤然暗下又亮起的光线。
冰如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本子撕下一页,一笔一划写好折成小块、慢慢从门底塞了进去。片刻后,她看到纸条完全被抽走。
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脆响,门轻轻被打开,一个女孩的脸怯生生探出来:“姐姐……”
冰如坐在沙发上,一时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她想了想先拿出一张照片:“小妹妹,这是我男朋友,他就是那天的江医生,你应该见过他。”女孩迟疑地看了一眼,愣愣点头。
她继续往外拿:“这是他这些年的献血证,每年一次从未间断,”眼泪又下来了:“还有这个,他在高铁上给一个心脏骤停的老太太救回来,老太太家人在送的锦旗前和他合影,还有这个……”她一点没有风度地用风衣袖子抹去眼泪鼻涕:“前几天一个人摔下脚手架,跟家人联系时手机欠费,他给人家交了100块钱,完事了截图给我让我给他报销……,”她抬头看向女孩:“小妹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不说出那天的真实情况,他这辈子可能就毁了,只有你能救她、只要你说出那天他的确是问过你同学关于月经的事……”冰如说不下去了,她捂住泪水涟涟的脸无力地趴在腿上,在压抑的哭声中浑身抖动得像风雨中的一片叶子。
世锦躺在床上两天了,额头的伤早已经没什么感觉,可是心脏像被一圈又一圈坚韧的丝线密密匝匝捆绑着,几乎无法跳动。
冰如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电话和微信,他觉得自己正身处在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缓缓下沉,周围漆黑如墨、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他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喘不上气:“是啊,我都这样了,也许以后连医生都做不成,可她不仅长得漂亮还有大好前程,我又能奢望什么呢……,别说现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就算结婚了又怎样?呼吸内科的刘大夫和自己同岁,从查出慢性肾病到被离婚,才四个月都不到……”
昨晚接到爸妈的电话,老爸带着“儿子出息了,要帮着家里买房子”的骄傲和喜气洋洋:“我和你妈白天去看了一个小区,环境不错、价格也不贵,俺两的退休金还房贷肯定没问题,你也不用贷时间太长……”
他捂着嘴狠狠咽下嗓间热辣的硬核,半天才缓下来:“太好了爸,你们看好了就行,我最近特别忙,等我忙过这阵儿就回去……”
电话铃响,是主任,世锦的眼神顿然一缩。
“小江啊!恢复得怎么样了?恢复好了就快滚回来上班,”世锦能想出他摸着光亮的秃头故作严肃又喜笑颜开的样子:“你这小子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啊,找了这么个女朋友,尹大夫为了你可是把自己都累倒了,小陈刚刚给她打了退烧针……,如果不是她拿到那两个同学的证词,你这事还真说不准最后怎么处理,当然你小子脑袋被开了瓢还有那个患者已经醒过来也有那么点作用……,另外小江啊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抗打,瞅着也是个大老爷们儿特么就一次没赢过呢……”
冰如?世锦愣愣握着电话,呆住了。
石远拎个大袋子在门口换鞋:“哥哥我真去练习了?你给江哥兰姐他们带了那么多东西真不用我送你过去?
焦哲边甩头发边用浴巾擦着身,没好气地说:“别现在装好人!你要是真心疼我怎么一下飞机就折腾我呢?”
石远挠挠头:“也不是一下飞机,这不到家了才……”
“滚蛋!快滚!”
石远溜进来飞快亲了焦哲脸颊一下,笑眯眯跑了:哥哥这个真不怪我,看到你我的脑子就有办法自己把血液集中调动到一个部位去,我挡也挡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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