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刀俎,我为鱼r_ou_,呜呼哀哉,正当开始懊悔为何不继续枯坐时,却见对方颓然垂首,方才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罢了,我不该迁怒于你。”那人沮丧地收起手中形状怪异的枝桠——看起来有些像珊瑚,巨浪随之消散。
钟明烛身后,只剩下苍茫的山野以及那条宁静的小溪,藏不了半点危险,连吹来的风儿都是如此无害。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一脚踹开最近那堆溪石,咬牙切齿道:“你已经迁怒了。”
见对方没有要她命的打算,她气焰便嚣张起来。
“唉,谁让你是天一宗的。”那人的脾气似乎不算坏,刚刚大抵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听了钟明烛那副口气却没再动怒,而是愁眉苦脸望着溪水,话语中似含着挥之不去的哀怨,“我见了天一宗的就有气。”
她的嗓音很美,清澈空灵,即使是在埋怨,仍带着几分撒娇似的天真,仿佛歌谣一般,人也很美——钟明烛这时才看清她的模样。
甚至比长离还要美上几分,有一股说不明的独特气息,若长离的容貌尚是人间所有,那她就是如同泡沫一般不真切,一颦一笑都是令人心往神驰的模样,但具体是什么模样,却叫人难以描绘。
但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人,都不会计较她此前的举动,说不定还会当作幸事,可钟明烛连半点都没有,所以她依旧冷着脸,除去身上水气后继续恶狠狠从牙缝里往外蹦着字:“天一宗怎么你了?”
还不忘给那人几个白眼,以昭示心中愤懑。
待我大道有成,最后别让我遇到你,否则一定要把你沉海里泡个三五百年,她如此暗中叫嚣着,却见那人眼圈又红了。
“因为天一宗的人抢了我的心上人。”
“诶,是谁?”钟明烛一下子笑了,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笑。
天一宗门风算不上刻板,可毕竟是正道宗门,大家都规矩守礼,几对道侣或者即将成为道侣的都是相敬如宾,钟明烛从没听说过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之类话本里喜闻乐见的剧情,这时听到天一宗有人抢了这女子的心上人导致她深更半夜在此哭泣,顿时来了劲,眼中直冒光,片刻前还在心里狠狠咒骂这个女人,现在却笑逐言开一副与她有多年友情的架势。
哇到底是谁,竟然能从这样美貌的人手中抢人,她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就是那个叫长离的。”依旧是极美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悲凉,宛如,却好似一道惊雷打在钟明烛心头。
第一反应是不愧是我师父啊魅力了得,第二反应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瞪了半天眼才小心翼翼问:“你确定?是长离仙子?”
对方点头。
“那个冷冰冰的,眉间一点朱砂的白衣剑修?”她边说边比划。
对方猛点头,道:“就是她!”
“是、是哦……”钟明烛摸了摸鼻子,一不小心用力过大指甲在鼻尖刮了一道,她却倘若未觉,“嗯……”
其实她有些想笑。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对方说的是天一宗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某几个须发皆白的师伯,她大概都会信上一两分,然后添油加醋与那女人说长论短一番,可那人说的却是长离,于是她连一根毫毛都不信,满脑子都徘徊着诸如“你有病吧”此类的念头。
大抵是出于担心殃及池鱼的警觉,她只轻微地勾了勾嘴角就忍住了笑,还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
她觉得很可能是场误会,她师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突破瓶颈,比榆木脑袋还木,连同门的师兄师姐都认不全,哪里有那份闲心去抢别人的心上人。
若是误会,说开就没什么事了,可万一这女人是个疯的……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对方一眼。
看起来倒是挺正常,也可能是受人挑唆吧,无论如何,但凡有一丝可能,她多问多说都会惹来麻烦,毕竟眼前这人虽说可能脑子不太对劲,但实力毋庸置疑,她可惹不起,尽早想办法走为上才是。
那人见她长久不语,便问:“我听说她到了这附近,你知道她在哪吗?”
“呃……”钟明烛寻思片刻便摇了摇头,“长离仙子行踪不定,我不知道。”
“那你在这做什么?你是天一宗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对方疑惑地盯着她,一脸不信。
“长离仙子性子孤僻,我在下山前才第一次见到她,哪里会知道她的行踪,天一宗下山诛妖,我恰好路过此地罢了。”钟明烛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心中道了千万遍这女人真是蠢笨如猪,都说了和长离仙子结怨了,还一脸没事样向天一宗弟子打听行踪,而脸上却是十足的诚恳,比真的还要像几分。
她本来想随便指个方向,但是怕太明显了反而会露出马脚,于是选择充愣装傻。
她师父伤还没好,可不能让这女人遇到,回去后顺便提醒她一下,以后若遇上什么烂桃花,千万躲远一点。
那女人倒是个好糊弄的,听她这么说就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道:“那我等会儿再去找找,刚刚多有得罪,抱歉了。”
不但相信了,还道歉。
“那……祝你好运。”钟明烛假惺惺丢下这么一句,便御剑离开,待到了足够远的地方才咧嘴笑出了声。
长那么好看,却是个傻的,她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嘲弄,想到那人说的是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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