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长离问。
她是那样认真,让钟明烛想起不久前的某个夜晚,长离亦是如此认真地问她为何要笑。
“因为想这么做啊。”
她依旧是当初那个随心所欲的人,所以答案也与当初分毫不差。
长离垂下眼眸,面色一如既往无怒亦无喜,钟明烛饶有兴致盯着她,看着那抹漆黑后不易察觉的惑,思索着对方会如何应对。
多半至此终结,不言不语,直到自己再一次挑起话题吧,她如此想着,然后就听到了长离的声音。
清冷而疏离,在任何人听来都是朔原终年不息的风,钟明烛却注意到开口前长离似乎抿了一下唇,像是做出某种决定。
“为何擅自离开?”黑眸直视着她,莫名散发出近乎固执的气息。
“嗯?”这耳熟至极的话令钟明烛眉毛跳了跳,她没有移开目光,坦然对上与那道令他人心生畏惧的目光,嘴角扬起,先是一声含笑的气音,紧随而至的是放肆的大笑。
不是嘲弄,不是讽刺,那而是纯粹欢愉的笑声,笑够后,她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察觉长离要再问一遍,几步跨到榻前,随意往地上一坐,探手勾住长离的袖子,仰头望着她抢一步道:“事不过三。”
——她没有忘记,她当然记得。
“我告诉你。”她柔声道。
那是蛊惑似的甜蜜嗓音,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向如此,她毫无理由如此相信。
就像曾经她信誓旦旦想要将长离拉入尘中一样。
无论是什么,她总会得到想要的。
她告诉了长离那日为何离开,没有隐瞒,无需隐瞒,长离很聪明,她看到的那些足够令所有掩饰都无所遁形。她也不想隐瞒。
万一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钟明烛就是那样的人。
若这是偷来的闲暇,不妨多偷片刻。
待这片刻闲暇后,她便思量起正事来。
“小心,别动哦。”这样柔声的嘱咐,伴随着却是手起刀落的干净利落。
手中的匕首仅长六寸,是钟明烛之前胡乱挥霍的成果之一,从刀柄的睚眦雕纹到刀身镶嵌的七颗宝石都散发着华而不实的气息。然而再怎么华而不实,这由寒铁所铸的匕首终究还是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划开皮r_ou_轻而易举。
钟明烛捏着长离的手腕,面上是浅浅的微笑,慵懒而缱绻,另一只手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寒芒一闪,朝长离腕间跳动的血脉划去。
在刀刃即将勾破那片皓白之际,长离周身忽地被浅绿色的光芒笼罩,匕首被一股不容违抗的力量推远,够不成半点威胁。
“果然如此。”钟明烛看着长离怀中那根竹筒,勾起嘴角。
那浅绿色的光芒正是自竹筒上发出,那是竹茂林当初交于她,让她用来取鲛人血的竹筒,如今倒变成了保命的法宝,想来在竹舍停留时,竹茂林在上面动了些手脚。
钟明烛怀疑那之后百里宁卿之所以能那么快找到她们,也是这竹筒的功劳。
在从南司楚剑下逃过一劫后她就起了疑心,但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如今有长离在,正好叫她帮忙一试。
“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嘟囔了一句,松开长离的手腕,取回竹筒上下打量,以她的眼力,怎么看都觉得只是寻常竹料罢了。
这时长离想起竹茂林留下的玉匣,便取出递给了钟明烛。
听她道明原委,钟明烛挑眉,眼中惊奇之意更甚,她接过玉匣打量了一番,发现那玉匣被法印封住,便问要怎么打开,然而长离将玉匣放进储物戒后就再没有看过第二眼,根本不知道还有封印,也不记得竹茂林还有其他交代。
两人试了好几个法子都没能将玉匣打开,钟明烛觉得可能是竹茂林走的匆忙忘了告知,便道以后再做打算。
“这般大献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我亲生父母……”她揉了揉眉心叹道。
得知他二人重伤逃走时她可是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子,此时面对这等好意,纵然是她也有些不自在。
长离却道:“你身上没有妖气。”
竹茂林和百里宁卿都是妖修,子嗣必然也是妖。
“也是。”钟明烛将那竹筒和玉匣都塞回自己储物戒,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打的什么主意,能有些东西保命终归是好的,她一边扫视储物戒里越来越多的杂物,一边漫不经心询问长离这些日子的动向。
这珠子到底是什么?
她瞥见那颗暗红色的珠子时又一次如此疑道,想问一问长离,却发现了对方眸中的迟疑。
长离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如今她却在迟疑——
这样的发现令钟明烛忘乎所以起来,垂下眼,浅眸中浮现出的是狡黠以及冰冷的迷醉。
前不久还握着长离手腕的右手再度探出,搭上对方手背,指腹与暗青色的血脉只隔一层薄薄的皮肤,清晰地感受着那处与吐息同步的跳动。
“不是说过吗,与我有关的,就算我不问,你也应当告诉我,如今我问了,就更应该告诉我了。”
“与你有关?”
“你是我的师父,你的事,自然与我有关。”
她仰起头,笼罩在长离身影下的脸庞看起来分外乖巧,眉眼间柔和的笑意恰似春风,察觉到指腹下的跳动骤然快了些许,眸底那绕指柔似的体贴中随即添了几分调皮与得意。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恶劣,她根本不想掩饰。
黑眸中的迟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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