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朝臣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他只当听不到,默默低头走路,偶尔向后看,还见到齐哉等人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目光相遇却能面色如常地对着他点头。
这些大宣权臣都是人物。
想到这里,他往云飞昙的位置看去,发现人不在,刚才还在,怎么拐个弯就不见了?他心里担心,脚步不由得放慢,引得穆铖转头瞪他一眼。
“有事?”穆铖的声音像耳语,“不要在祖父的丧礼上胡来。”
他声音沙哑,双眼红肿,脸色不太好。
“无事,放心,今天我什么都不做。”陆珺濯脚步加快,紧跟在他身边。
穆氏的宗族墓地在北城外,离君山太学不远,就在之前陆珺濯擒拿温商的地方一里之外,从紫竹林绕过去,背靠君山秀泉峰,是个风景优美的山谷。
队伍一路行来,棺不能落地,几批人轮流抬棺,送葬队伍在路上歇了两三回,终于到了紫竹林边上,停下休整,前方入了山谷就是墓地。
连日劳累,已有不少人吃不消,歇下来就不想动。穆铖抱着灵牌依然肃穆站着,他脚边有枯草叶,被风一吹,撞上他的衣袍发出沙沙的声音。
别处的草虽也因为临近初冬而发黄,但是只有他脚边一圈地方的野草干黑,枯得异常。
陆珺濯蹲到草丛边,拨开发黑的草秆,发现了一颗冒着幽幽黑光的珠子。
原来是那天掉落的珠子,难怪他心神不宁,隐约感觉到有力量推动自己拨开草丛。
他伸手想把它拾起,手刚靠近,那珠子就往远处滚动,像是在害怕他。
是因为巫祝之术吗?
他走过去,换了左手伸过去依然抓不到它。
他苦恼着,眼睁睁看着那珠子滚到穆铖的脚底,看来得想个办法把它捡起来。
“你在干什么?”穆铖见到到绕着自己走了一圈,现在还猛盯着自己的脚底,忍不住问道。
“公子,帮个忙,这珠子帮我捡起来。”
穆铖听到他还叫自己公子,脸色有些不自然,本想发怒又忍了下来,抬脚看到那草地上躺着的一颗黑珠,“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不自己捡?”穆铖狐疑地问道,后退两步让出位置。
“它怕我,不让我捡。”陆珺濯怕他不信,伸手几次,那珠子都滚到一边,滑溜如蛇。
“什么邪物,别捡了。”穆铖吓了一跳,转头看到力士抬着棺椁往前走,连忙扶好灵牌跟上,不再理他。
陆珺濯遗憾摇头,还是算了吧,不知道巫祝之术什么时候失效,他看了一眼珠子,放弃把它捡起来的念头。
队伍缓慢动起来,走了没多远,陆珺濯发现那珠子不远不近的跟了过来,似乎想跟着,又害怕那巫祝的威力,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进了山谷,墓地就在前方,穆铖捧着牌位在前,棺椁在后,走进一座未封土的墓,那石墓盖得高大,墓前石踊成列,有一石碑立着,其上刻了穆朔生平。
陆珺濯没有跟进墓室,就站在石碑边上,暗中观察穆氏宗族的墓地。
整个山谷都是大大小小、石头垒出的墓,有的年代久远,有的则是刚刚新建。
哀乐不断,山风吹不进山谷,哀乐声也传不出去,绕着山谷回音阵阵,很是悚人。
前面还有招魂仪式,卜方穿着祭祀长袍又唱又跳,若不是场合不对,陆珺濯肯定会笑出声。
他怕自己忍不住,转头看向别的地方,只见那珠子滚动了一下,滚到了他的脚边,继而滚到旁边一座老旧的石墓烛台边,停在那里来回滚动,像是在示意他看那烛台。
那烛台铜制,其上布满铜绿,并没有多特别。他弯腰细看,上面有模糊的刻痕,看起来像一篇悼词。按理说穆家守墓人应该会照看墓园,不会让祖宗居所这个样子。
陆珺濯对古文字了解不多,那烛台上的字认不全,就只知道这墓主人醉心于铸器,尤其铸剑手艺最好,但是得意之作是一个铜铃,那铜铃用处很多,具体的地方,有些刻痕太模糊看不清了。
那黑色珠子在烛台边缘猛跳,最后才落入灯盏中,灯盏形状像个铃铛,陆珺濯伸手抚向灯盏边缘,端起了它,那珠子依旧安静躺在盏中。
那灯盏底部正好有一个与珠子一样大小的圆槽,黑珠就卡在槽内,陆珺濯把灯盏倒过来摇了摇,黑珠卡在其中没有掉出来。
他将灯盏收进袖中,恭恭敬敬地给那墓主人磕了头,道了谢,前边招魂仪式已经结束了,穆氏族亲全都跪到墓碑前开始进行最后的告别。
陆珺濯整了整身上衣裳,迈步向前走去,跟在人群中跪拜。
石碑前燃着香烛,青烟被风一吹就散了。
有哀泣之声传来,初时轻不可闻,渐渐地,越来越多女眷忍不住放声大哭,甚至有不少年轻公子也嚎啕大哭,哀声汇聚,闻者同悲。
穆朔虽然在朝擅权,对亲族却是护短至极,是族中不少纨绔子弟的保护神,现在人没了,他们的哭声很是真情实感。
朝臣们却神情各异,齐哉袖着双手站在人群之外,神情冷漠,目光闪烁。
山谷外,有两匹快马急奔而至,马上骑士一个身着齐府仆装,一个身着秦府仆装,两人全都一身狼狈。
他们到了山谷口也没有停下奔马,直接闯进了山谷。
“大人,大人,城里出事了!”齐府家仆抢先一步通过山谷口的门坊,惊惶失措地大喊。四处张望,找到齐哉才掉转马头向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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