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园中都乏了,因知道会有赐宴,所以每人仅带了一两名小厮带些香品以及替换的衣物,如今只能各自找了亭楼歇脚,饿着肚子继续等。
这一等便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西园之中却始终没什么人,连个传话的内侍都看不见。渐渐的,便有人忍不住嘀咕起来,小声讨论着今日到底还召不召见了,这眼看着就要未时了,该不会太子没准备好,又或是忘了吧……
更有胆大的,说起了二皇子最近办的几样差事,如何如何体面,如何如何周全,赫然有了比较之意。
祁垣听的暗暗心惊,他却是知道太子就在园中的,这会儿见周围人闲言絮语不断,方成和又被几位国子监生众星捧月般围在假山叠石处,连忙快步走过去把方成和拉开,免得他也一时大意,惹了口祸。
那几位监生见他过来,却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祁垣扫了一眼便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修道堂里跟任彦交好的同窗,只不过此次乡试并未中举,渐渐又被任彦等人疏远了。
今天这是又扭头来找方成和叙旧套近乎了。
祁垣心里冷笑,知道这些同窗以前就瞧不起他,连招呼都懒得打,拉着方成和的胳膊就走。方成和见他主动来寻自己,自然二话不说就跟着走。
那监生果真看不惯祁垣,在一旁冷声道:“祁公子,你在监中整日霸着方兄也就罢了,如今你都出监了,还要让谨之兄替你作诗答题不成?”
祁垣脚步一顿,莫名其妙地看了那人一眼:“我让他作诗干什么?”
监生嗤笑道:“这斗香盛会,本就是文人雅集,吟诗作对之处。祭酒也是看我们几个j-i,ng于诗词品鉴,所以特意带我们前来助兴,倒是你,什么都不会,混进来做什么?”
祁垣不想理他们,但见这人咄咄逼人,不由停下脚步,讥诮道:“谁说我不会作诗?”
那监生愣了下,几人对视一眼,皆是不信。
方成和怕祁垣尴尬,悄悄握了下祁垣的手腕,示意他可以帮忙。
祁垣却没看他,只轻咳一声,摇头晃脑道:“进得园来文字多,不成诗文不成歌。满园放些狗臭屁,有才何不早登科?”
此话一出,那几个监生齐齐涨红了脸。祁垣得了便宜,嘿嘿一笑,又怕这几人恼羞成怒再来打他,便赶紧拽着方成和溜了。
那几个监生后知后觉,再想要找他理论,然而这里花遮树掩,哪还有祁垣的影子?几人气愤不已,却也不好追着不放,又被人奚落一通,倍感无趣,稍站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等这几人走开,假山后面却转出两个人,都是寻常秀才打扮。个高的那个肤色稍暗,不过二十多岁,八字眉,高鼻梁,另一人寻常身量,虽然也稍改过容貌,但仍能看出原来清丽的样子。
高个子似乎对刚刚几人很感兴趣,在这里稍站,扫了眼一旁梅树上的花笺,慢吞吞地笑了起来。
“水剪冰绡裁一枝,木秀林头濯胭脂,待将数九寒消尽,便是春风得意时。”这人摇摇头,嗤笑道,“骂的不冤,你看这满纸寒酸气。”
后面那人也仰头去望,却只浅浅一笑。
前面那人问:“你应当跟祁垣认识吧,当年初来东宫之时,你不是还夸过他?”
“当年的确惊为天人。”后面人一顿,却转而道,“如同今日见到方谨之。”
这俩人正是太子周昀和伴读文池。俩人好生易容一番,又扮了秀才入园,如今已经闲逛了半天。
这西园的排场于皇家之中不算什么,太子自然不当回事,但如今西南战事吃紧,山东又逢大灾,朝廷拿不出银子,父皇不舍得动内库……所有人都没钱的时候,他这却突然整了这么富丽堂皇的一出……
太子知道之时便连连冷笑,心道便是自己,都想上书好好弹劾一本了。
然而当时西园已经布置完成,斗香盛会也是万众瞩目之事,他若推倒重来定是不行了。
幸好身边两位伴读,陆惟真j-i,ng通国典律法,文池擅人情世故,二人合议之后,这才借科举之事,把礼部的一众官员给借机隔开,将斗香盛会的大权独揽身上,那边查着此事主使,往来关系,这边他再从长计议,慢慢处置。
礼部官员之中自然不少忠良之臣,那张勋也是好官。但太子势单力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文池从中周旋数日,今日才回到他身边。
“你对旁人倒是不吝夸奖。”太子不置可否,转而端详他,“这妆谁给你画的?”
文池疑惑地抬眸,随后明白过来:“我自己。刚刚……匆忙,就拿黑粉抹了抹。”
太子点头,“这样反而更像惟真。”
文池脸上登时浮起一层难堪的薄红。太子仍是仔细看他,目光微动,文池微怔一瞬,便又顺从地垂下了头。
“东殿如何?” 二人又挑着僻静地方往回走。
文池垂首,安静道:“已经粗选过了,这次除了何家和杭州穆家来的是少家主,其余几户,苏州万家,广州许家,扬州齐家皆是来的府上伙计,今日初选,技艺都可,但捐银一事,未必做得了主。”
太子眉头微微皱起。
文池俩人说话间已经出了西园。太阳西渐,四下无人,文池回看来路,低声问:“殿下,明日也要如此?”
园中之人,除了名门世家之后,便是京官子孙,新科举人……今日太子没有出面,已然引起大家非议。
“总要给那几家准备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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