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瞥一眼满是灰尘的漆黑楼梯底,哆嗦地小声道:“你可以先抱我出去吗?我站不起来。”他被灰尘呛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借着月光,模模糊糊地见到傅临山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临山没带口罩的样子。傅临山长得很英俊,白大褂把高大的身形裹住,金边细框镜片泛着冷光,眼角的泪痣显得他异常的冰冷
傅临山听罢季糖的请求,眉头紧皱,但没说什么。展开臂弯将季糖横着抱起来,有力的手臂靠在季糖后颈处。这是挪动时最不容易伤到伤员的标准姿势。
季糖靠在傅临山的怀中,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冰冷而有力的手臂肌r_ou_,以及冷冰冰的消毒水气味。
傅临山没有耗费任何力气,将季糖抱出楼梯缝隙间。
季糖靠在墙壁,眉头紧紧地皱起,满头都是汗。
傅临山见季糖还是没有脱衣服的动作,他便径直地伸手将季糖的纽扣全都解开。
速度很快,季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上身已经露出来了。
傅临山眯起眼,打量一下季糖纤瘦白皙的腰,腰有一块地方带着青紫色的淤青,而且季糖的脚腕也有点异样。他冷声道:“腰和脚扭了。”
季糖:“……”
季糖:“嗯?”
傅临山:“没有大碍,自己走吧。”他戴的金边细框眼镜依旧擦着很干净,透着冷冰冰的光。
季糖强忍着疼痛,摸摸自己的腰。最疼的还是脚腕,还带着深深的擦伤口,每挪动一下都会很疼。季糖瞅着冷冰冰的男人,摇摇头:“走不了。”
傅临山:“……”
他并不是医院内的医生,是战地医生。他治疗病人时根本不会有多温柔,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和j-i,ng准。因为一旦迟了一秒钟,伤者都有可能死在战火中。
他用过匕首给人截肢、徒手帮人抠过体内的弹片,伤者肠子流出来了,就用碗扣上就行。
如果伤者只是腰扭脚扭,傅临山不会管的,因为连伤者都觉得这不用治,不危机到性命就行。
所以他也从没帮人救治过扭伤。
——但傅临山瞥一眼眼前的少年。
少年满头大汗,卷翘的眼睫被汗水打s-hi,眼睛看起来s-hi漉漉的,他怕对方听不见,又重复道:“傅医生,我走不了。”
傅临山沉默片刻,扶住季糖的腰,把季糖背到背上。试图把对方抱到那个泡泡帐篷里。
不过当季糖靠在自己背脊时,傅临山差点怀疑季糖是不是掉下去了。
好轻。
跟没有重量似的。
而且还很好闻。
傅临山能嗅到背后少年传来的淡淡奶香味。
傅临山以前背的都是满身血味和汗臭、身上带着几斤重的武器的大兵。与季糖相差巨大。
怪不得这么弱。
男人推开医院大门,把季糖抱到帐篷门口。
季糖被放到地面,他抬起脑袋,小声地对傅临山道:“谢谢傅医生。”
他想起自己好不容易烧好的烧烤却被弄脏了,有点垂头丧气道:“傅医生,我给你的烧烤我不小心都洒了。”
傅临山没想到季糖会在意这种东西,挑挑眉:“嗯。”
季糖:“等到什么时候,我再给你重新烤过吧。”
“嗯。”
季糖揉揉发青的脚腕,还是很疼。他本想再和傅临山说些什么,可抬起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连声再见都没有。
傅临山看起来似乎不太喜欢和外人接触。
季糖想。
季糖没办法带着疼痛睡觉。他在帐篷里翻找出自备的药箱,里面有一罐小小的碘酒没用完。他用棉签沾上一点,小心翼翼给自己扭伤的地方抹。冰冰凉凉的触感令疼痛感消散不少。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突然间,他想起点什么东西。
他的上衣……被傅临山脱下后,就忘记拿回来了。
所以他方才一直光着上身,被傅临山抱来抱去。
明明都是同一个性别,对方甚至不是人。可季糖仍是不争气地脸红了,他连忙找到新的衣服,给自己裹上。
深夜的树林天气很低,季糖本想烤烤火,但他只能提早缩进被窝里。
季糖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可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
——
次日,季糖醒来后,意外地发现腰和脚不再这么疼。
他拿起剩下半杯的碘酒,将棉花蘸s-hi,然后再次将伤口涂满冷冰冰的碘酒。疼痛感一时消散不少,再睡一觉后,明天可能就彻底好了。
季糖扶着帐篷站起来,找到几片速食面包当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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