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转角,正好周舜尧拎着保温盒上来,看见一向稳重的学生莽莽撞撞地往下跑,连叫他也没见。
“这是什么情况?”他拎着妻子特地给陆漾起加餐做的排骨饭,一时莫名。
从校门口打车去动车站,40余分钟的车程,他不知道催了司机几次。要不是看在他整个人状态不对,恐怕司机早就撵他下车了。
一个小时的动车,信号断断续续,陆漾起拿着手机给钟泽发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发送失败”。他心急如焚,满心只想去见他的泽儿,见了面,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要告诉他,不管怎么样,还有自己陪着他。
好不容易下了动车,陆漾起一路打车去了城郊,直到市区的士不肯再走,将他丢在泥沙漫天的土路上。他打钟泽的电话,对方一直不接,又打祁遇的,林林的,一个都不接。
这种联系不上人的感觉太慌乱了,陆漾起活了20几载,头一回这样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
后来,他又辗转搭上一辆拉菜的三轮,这才风尘仆仆的赶着天黑前到了古村。折腾了半天,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没带现金,整个人孤立无援。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小时候,住在交通不便的地方,小姨出门跑长途货运去了,几天几夜不能回家,他就一个人站在夜色浓重的院子里眼巴巴地往路口望,生怕再次成为没有家的苦孩子。
这种痛太深刻了,他替自己难过,也替他的泽儿难过。
打不了电话,陆漾起就挨家挨户地问附近有没有民宿,问有没有看见过背着画板的外来人。
一个独居的大爷告诉他,白天有人开车到这里来画画,晚上画完了再开车去镇上休息。陆漾起立刻就要动身去镇上找人,可是大爷劝住了他。
这么晚了,镇上还有20几公里的路要赶,没有车去不了。更何况,陆漾起需要补充体力。
陆漾起实在太累了,他坐在村里的土炕上发怔,觉得今天的自己就像个失心疯的傻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很饿,滴米未进,可是当下什么也吃不下。他犹自坐了会儿,想把手机充上电,但是大爷从来没用过这些东西,家里何来充电器呢?
村里有唯一一家小卖铺,大爷叫他去那里借。陆漾起捏着小手电,踏着清清月色,踩在田埂间。
***
钟泽这会儿也挺着急。
他们最近写生总是到落日时分才收工,天黑才能回到住处。为了画画的时候专注一些,她们主动把手机调成静音集中放在祁遇那里。
今天中午那会儿,绍音独自一人在宿处上吐下泻。祁遇放心不下,开车回去照顾她,但是一着急,忘记把手机留下来了。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钟泽和林林两个人坐在村里的小店铺里,等着祁遇来接。电话没打得通,不知道祁遇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会儿蚊子飞来飞去地围着钟泽叮,短袖没遮住的地方已经满是蚊子包。
林林一直在旁边絮语、踱步,她比钟泽更急更烦,已经快被这里的环境折磨到了崩溃点。
她眼尖地看见对面一晃而过的亮光,立刻摇了摇钟泽的肩,语气很尖锐:“你快看,是不是师姐来接我们了?!”
钟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透过落了灰的玻璃柜凝神瞧了片刻,低下头:“不是,车灯的光亮不止这么弱。”
过了会儿,刚沉寂下去的林林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钟泽抬起头来问她:“你怎么了?”
林林指着那盏细微的光亮,不敢置信地开口:“那个人……好像是学长。”
陆漾起头皮发麻,猛地转过身去,满脸惊愕。
小卖部院子里的吊灯隐隐照亮那人的轮廓,他穿了一件白衬衫,哪怕周身掩不去的疲惫,但是那股气度在这偏僻的村落仍旧十分出众。
钟泽往外迈出一步,绕过老旧的玻璃柜,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惊讶于师兄的突然出现,但是更克制不住渐渐弯起的嘴角。他看见那人手电筒虚晃了晃,然后光打在自己的脸上,紧接着,光线散乱起来,因为它的主人迈开长腿跑了起来。
不出十步的距离,陆漾起跑过来,狠狠地将钟泽一把拉进怀里,完全不顾目瞪口呆的林林。那双大手按着钟泽的肩背和腰,力气大得似乎想将他拦腰折断。
“师兄,你怎么了?”钟泽的脸被捂在胸口。他懵了,从见到师兄的欣喜里缓过来。
陆漾起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钟泽想解释缘由,刚要开口,就陷入另一个巨大且难以置信的疑问——那股顺着脖颈流入衣领的温热是什么?眼泪吗?
“我找到你了。”陆漾起深埋进钟泽脖颈间,说道。
☆、并不
祁遇姗姗来迟,刺目的远近光交替打在泥泞的乡村道路上,慢慢地靠近小卖铺。
林林早就待不住了,她坐如针扎,从小卖部椅子上弹起来然后跑到院子里去接人。
祁遇下车,满身都透出一股颓靡丧气的消极,她看向满脸别扭的林林,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师妹,说来话长,遇到点麻烦就来晚了。”
“啊,没事没事。”林林摆手。
“师弟呢?”祁遇往小卖铺里面张望了一眼,没瞧见人,扬声喊道:“泽儿?出来坐车了!”
祁遇话音刚落,林林急忙伸手要去捂她,但是被躲开了:“怎么了?”祁遇皱眉问她。
“师姐,我……”林林不知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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