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不起丈夫,倒也不见得多瞧得起张思浩。坐台的那几年,她睡过的有钱男人多了去了。但相对的,他们也看不起她。
否则她也不会嫁给一个秃顶啤酒肚的出租车司机。
张思浩追她的时候,她犹豫过。但犹豫来犹豫去,觉得不如先睡几回,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将来遇到条件更好的男人,再把张思浩一脚踹掉就行。她对自己的认知向来清晰——不是什么贤妻良母,贪恋小帅哥的身体,又舍不得自家老公给予的稳定生活,可以偷情,却不能被发现。
张思浩爱玩,两个月前第一次将她带去科普游乐场“夜战”。她大呼过瘾,提议在每一处游乐设施上“打卡”。
昨天,是他们第十一次“打卡”。
她的丈夫与人合开一辆出租车,常常开夜班,这给了她偷情的机会,与张思浩几乎夜夜笙歌。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昨晚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简直太倒霉了。
事发至今,她始终陷在恐慌与迷茫之中。张思浩腹部那止不住的鲜血与脸上狰狞痛楚的神情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令她不停打着寒颤。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见死不救——她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我真的不能叫救护车,救护车一来,我们的事肯定会被发现,那我就完了!我还有孩子,有家庭,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和别的男人偷情!
警察亮出证件的一瞬,她惊慌得如同木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找到。
西城分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许琳珊面对自己掉落在现场的头发,以及足迹、血液鉴定报告,仍不肯承认自己昨夜与死者张思浩在一起。
“你们搞错了。我和他只是同事,平时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我是有家庭的人,我的小孩才一岁,我怎么可能大半夜和一个男人待在一块儿?”
“游乐场东门外的公共摄像头已经捕捉到了你们——昨晚9点03分,你和张思浩进入游乐场,举止亲密;11点12分,你独自离开,神情慌张。”明恕悠悠地看着她,将正播放着监控视频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向,“加上我刚才出具的证据,许女士,你的口供没有你想象的重要。”
许琳珊没有任何反侦察意识,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也不知道足迹与血液能够锁定一个人的身份,以为只要带走了张思浩的手机,令张思浩无法呼救,并在被人目击之前离开现场,就万无一失。
她烦躁地抠着手指,一心只想掩盖自己偷情的事。
明恕又道:“你的行为,促成了张思浩的死亡。”
许琳珊倏地睁大双眼,“那是意外!我不知道铁刺会c-h-a入他的身体!”
“所以你承认当时与张思浩同在飞车车厢内?”张海宇道。
许琳珊一个颤栗,“我……”
“你想看看张思浩的尸检报告吗?”明恕将一份文件夹推到许琳珊面前,十指交叠,“他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两根,内脏出血,但坠地时并没有立即死亡。如果送医及时,他能够捡回一条命。”
许琳珊眼神游移,牙齿咬得“咯咯”响。
“而你身上,除了头部,没有别的伤处。”明恕往后一靠,“看上去,当事故发生时,张思浩保护过你?”
许琳珊眼中突然有了泪,只见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死……”
“是吗?你真的不知道他会死?他向你求救过吧?请求你帮他拨打120。但你不仅没有为他叫来救护车,还故意拿走了他的手机。”明恕眼神更冷,“许女士,再隐瞒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许琳珊虽然常年与不同的男人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早年在发廊坐台时,甚至被扫过几次黄,但从未进过审讯室,更未与重案刑警打过交道,此时被明恕几句话一逼,就立马乱了阵脚,抖抖索索将与张思浩偷情的事供了出来。
末了,她双眼红肿地望着明恕,“我……我会被判刑吗?可是真的不是我杀了他,我没有杀人,那只是意外……”
案情已经彻底清晰,明恕冷眼一扫,起身离开审讯室,关上门时却看到一位秃了大半个脑袋的中年男人正满面忧愁地等在走廊上。
中年男人正是许琳珊的丈夫,长相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用一个流行词形容的话,就是“油腻”。
明恕打量了他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男人一看就是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老实人,勤恳工作,用不多的工资给予妻儿尽可能好的生活。
人们总是嘲笑“油腻”,殊不知“油腻”其实也是一种幸福状态。
许琳珊不安与此,背地里与外表光鲜的小年轻偷情,轻而易举将男人堪堪维持的幸福敲得粉碎。
这个女人,是典型的既蠢又毒,鄙陋无知。
审讯室里传来许琳珊的哭声,男人的五官皱得更加难看,局促地问一名警察,“小珊怎么了?你们不要打她啊……”
明恕一撇唇角,正打算离开,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师傅!”方远航跑了过来,神情兴奋,“又要出警了!乱石下面居然还埋有一具尸体!”
第4章 猎魔(04)
强光灯照s,he下,一具被埋藏在乱石地中的男性尸体被挖了出来。尸体外罩一个结实的透明密封袋,在高温低s-hi环境下,尸僵已经彻底缓解,腹部呈初步腐败状。
密封袋尚未解开,空气中已隐隐可闻尸臭。刑警们早已习惯这种气味,却仍是本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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