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跑!你慌个锤子!门主轻功不及你,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的,你莫要把引路蝶捏死了,那可就真找不到人咯!”
眼下薛书雁当真把杜云歌带回来之后,凤城春这才觉得自己始终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地。她半后怕半自责地道:“门主以后若要下山,可千万别再像今天这样,随便找个人传话就一个人走了,好歹带上书雁吧。”
杜云歌点点头:“我只是心情不好,想随便下山去看看……有劳诸位护法如此担心,确是我的不对。日后定不会如此了。”
夏夜霜和云暗雪也跟了过来。她们虽然不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杜云歌的脸色,便知道这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不愿与外人道的心事,便三言两语的就把话岔开了:
“门主在山下用过饭了么?没有的话让小厨房开火,给你补一顿罢。”
“就是就是,再怎么想下山去玩,也不能在饮食上疏忽了啊。”
“你俩这是硬生生走上来的?天爷,何苦来哉,这得多累人啊,还不快把门主带回房里歇息着去?”
杜云歌还有点怔愣呢——她自从昨天知道了那个消息之后,就始终是这样呆呆的、不管干什么都反应慢半拍的模样,估计是被惊得狠了——于是薛书雁便代她谢过了两位护法的好意,拉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好容易把杜云歌引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到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咔哒”一声门锁合拢的声音之后,杜云歌才像是被这声音给从梦里惊醒了一样,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薛书雁:
“师姐……”
她向来不是什么伶牙俐齿之人不假,但是也断断不会无故出现这种话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情况。薛书雁深知她的性子,便也不多过问,只是握着她的手,侧身坐在了她的床边,伸手给杜云歌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鬓发,问道:
“累了么,要不要歇息一下?等小厨房送饭过来我再叫你。”
杜云歌本来也有些倦了。从山下像个不会武的普通人一样慢慢走上来,的确可以让她少胡思乱想一些,让心绪平复些许,但这种方法也挺累人的,便应道:
“好,那我小憩一会儿。师姐有什么要紧的事,只管去做便是,无需顾及我。”
薛书雁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杜云歌的眼睛道:“我平生最要紧的事便是你了,云歌。”
杜云歌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不管薛书雁这是在说情话,还是在以“妙音门副门主兼大师姐”的身份,对“妙音门门主”说的职责所在的话语,落在这位素来不苟言笑更不会说什么软和话的人口中,便听来分外情思万千、娓娓动人。
于是等杜云歌反应过来之后,她自己已经回答了“好”,然后在内间的美人榻上和衣而卧了。薛书雁就坐在她的床边,半阖着眼睛握着她的手,似乎也在闭目养神的样子,这倒是让杜云歌的心里也好受了些。至少有人陪着她呢。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竟然真的有了睡意,便就着这个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凤城春和夏夜霜来给这两人送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一同闭目养神的画面,这可让两人犯难了:
要是把她俩就这么生生叫起来吧,似乎有点不太人道,连薛书雁都在浅眠了,看来一路走回来的确让两人累得不轻;可是如果真放她们这样睡过去,那万一饿坏了可怎么了得?
思前想后,两位护法只得把饭食放在饭盒里,盖上笼盖保温;又对着侍女千叮咛万嘱咐,再过个半刻钟就把两人叫起来用饭,可千万别再睡过到晚饭的钟点,那未免也太怠惰了。
然而如果两位护法愿意近前几步细细查看的话,便能发现薛书雁并未睡着,但是也并没有清醒着。能让她落入眼下这境地的原因很简单:
和第一次梦到前世之事的杜云歌一样,她魇着了。
薛书雁素来很少做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说,多思多想才会多梦。可是不管从哪个说法来看,薛书雁怕是都和“多梦”这个词没法扯上关系:
她日间事务排得那叫一个满,而且还要兼顾习武之事,哪里还有什么多思多想的闲工夫呢?再者,就算她偶尔做个梦,梦里也全都是杜云歌,因为这便是她日间的唯一所思了。所以她做梦的时候本就很少,更是从来罕受噩梦的困扰,可能这就是武疯子们才能享受的待遇吧。
直到今天,薛书雁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噩梦了——
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何家庄中,周围一片烈烈如火的大红色喜幔,龙凤描金的喜字贴在大门正中,宾客络绎不绝,来往如云。
薛书雁立刻就知道这是梦了,对自制力足够强的人来说,哪怕在梦里,这种人的思维也一样能够清晰得很:
毕竟曾经盛极一时的何家庄在何蓁蓁和杜云歌打完了生死擂之后,当即便树倒猢狲散,新近走马上任的秋护法还在山下处理这个烂摊子呢。
哪怕她还没来得及亲眼看一下何家庄的现况,也能想象得出来那里定然一地狼藉,满目荒凉,怎么还可能有这份体面能办得起一场婚事?
等她再定睛望去,便更确定这是她的梦了:
梦里竟然还有个活着的、能喘气儿的何蓁蓁。
今天的她也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只是没有戴盖头,长发高挽成灵蛇髻,端端正正地c-h-a着十二股的金钗,正手执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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