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接过酒杯,忆起往事,历历在目。
二八年华,嫁入王府。
她活生生地守了两年的寡,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而今她一朝称王,竟杀了她全家!还放任新皇后毒杀发妻,这般歹毒的心肠她竟从未察觉。
宋妩轻笑一声,而今宋家已无亲人在世,世间已无可留恋之人,死亦何惧。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仰起头,心中无半分留恋,却不想手腕一阵剧痛,本该落入口中的毒酒随那白玉瓷杯一同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睁开眼睛,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立在床前,一身战衣,站立如松。
“豫王爷,您这是做……”
那公公话还没说完,便被来人一拳打晕了过去,跌倒在地。
豫王……
宋妩自然记得他!
那个曾指着她鼻子大骂她毫无女德,未曾婚配便与男人同寝而眠的王爷,当场骂得她哇哇大哭,至今仍对他心存恨意。
而今选在这个时候见她,是为了笑话她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也罢,她确实瞎了眼了,活该被人笑话。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豫王提起手中带血的包裹,神色凝重,“相国一门忠烈,惨遭上官老贼诬陷,而今本王已将他的头砍下,为相国报仇雪恨!”
他奋力一扔,手中的用白布包裹的人头滚落在地。
宋妩内心一震,抬眸望他,一双妙目含着泪水,清澈透亮,惨白的面容清丽无双,“多谢豫王。”
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跟本王走吧,他不要你,本王可以护你周全。”
“豫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宋妩既为罪妇,又岂能连累王爷!”而今她已是必死之人,又如何能连累恩人的大好前程!
“谈不上连累。你且穿好衣裳,随本王走吧。”豫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夕阳余晖,映在他的高大的背影上,好看得耀眼。
松开带血的掌心,她轻轻地执起床头针线篮里的剪刀。
“宋妩下辈子再随王爷走……”她缓缓地将手抬起,猛然一用力,往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瞬间血流不止。
一阵剧痛自胸口散开,宋妩无力地倒下,她以为迎接自己身体的是冰冷地床板,却不想是豫王温热而陌生的怀抱。
她笑着闭上了眼睛,神情淡然而安详,无半分不舍。
温热的泪珠滚落她白皙的脸庞,男人嘶声裂肺的哭声传入耳里。
“别怕,本王将你同宋家人葬于一处,你不会孤单的。”男人抱着她渐渐凉去的身子,喃喃自语。
前尘往事,皆已成灰。那般刻骨铭心,锥心腕骨的疼痛,让她如何也不想记起。唯独将她抱在怀中的男人,她必定要记得牢牢的,来世再去寻他。
*
猛烈的咳嗽声中,宋妩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s-hi漉漉的,冰凉一片。
自己并没有哭,却不知道这眼泪是从何而来的。
当下她擦了擦脸颊,环视了一周,这屋子虽然看起来熟悉,却也记不得是哪里了。
阵阵浓郁的香味传入鼻尖,她恍然大悟,心里瞬间清明了许多,这便是她与四王爷秦王结下孽缘的地方。
而今想来,荒诞到令人窘迫不堪。
自己这是回来了?宋妩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微微的痛楚自指间接触的地方传来,她向来怕痛,又爱惜地给自己揉了揉脸。
一个不小心,给自己痛下了“狠手”,却也令她清醒了许多。
立马从床上翻身而下,端起那桌上的水杯,往那焚香炉里泼了过去。又即刻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它通风透气。
前一世,她便是被这香气所迷晕,继而醉酒的秦王推门而进,与她一夜春宵。
待她清醒,已是第二日晌午。
秦王本来便对她有意,便顺水推舟,当即禀明了圣上,让当今圣上赐了婚,不日便将她娶进了门。
就是因为这次意外,她嫁入了□□,也因此断送了自己一世的幸福,连累整个宋家。
重来一次,她当然不会傻到重蹈覆辙。
死前可是答应了那位为她报仇雪恨的主儿,下辈子要去寻他的。
岂能失信!
她当即打开了房门,直奔温沁房间。
“沁姐姐,你睡了吗?”宋妩立在温沁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妩儿,我还没睡呢。”温沁开了门,拉着宋妩进了屋里。
此番出来,宋妩便是跟着温沁,来到皇家的避暑山庄小住。
“沁姐姐,我今晚跟你睡可好。”宋妩可怜巴巴地望着温沁,希望她能收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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