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霁一面伸手接过,一面笑道:“甚底金贵之物,有劳念奴亲送至此?”言间已然打开帕子,内中赫然是那块玉鱼佩!
谢念奴回以一笑:“御赐之物,可不金贵?奴家尚不敢假以他人之手送还。只是郎君昨夜说起此本为一对,不知是奴家笨拙,还是郎君本就只遗忘了这一枚,昨夜奴家与使女们在家中翻找了许久,却终未寻得那另一枚。”
南宫霁闻言,垂眸微出神。半晌,才将玉佩缓缓收入囊中。抬头时,笑意浸染,已淹没了眼中一闪而逝的黯淡:“酒后之言,不必当真!此物本寻常,且只此一枚,念奴不必再为此费心!”
再为话别,到底女子易动情,潸然道:“郎君此去,果真不回了么?”
南宫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见她果真泪下,心中不禁一痛,出手轻替她拭去面上滚落的泪珠,强颜笑道:“纵然我一去不回,也未必相见无期。若有朝一r,i你厌烦了这京中生活,不妨入蜀寻我,我必然遵守当日之诺,不至薄待你。”
念奴垂眸颔首。
泪眼朦胧中,二人执手相对,惜别之情,着实令人动容。
日渐高,马车终于驶出城门去。眼前大道开阔,前途当是顺遂。
车中人撩帘,最后回望了一眼晨曦中的汴梁,闭目一叹,百感交集:十载汴梁行,留得一身不堪回首!
远处,隐隐歌声缥缈:
十载春秋,依稀一梦,醒时屈指堪惊。莫说花月,别雁已无凭。回首疏烟淡霭,重重柳、还掩长亭。西风里,孤蛩败吟,归路尽菊英。
销凝。秋色暮,楼台画角,吹断离情。岂能忆前欢?怕惹愁盈。谩道先恩负尽,残酒散、却又牵萦。凝眸处,长安已远,陌上楚歌轻。(1)
殊不知此刻,身后百尺城楼上,一孤寂身影正遥自矗立,满怀怅然,目送归人远去。
晏隆元年九月中,蜀王幼子南宫盈受旨代兄入京。
十一月,上柱国、武宁军节度使司马晖之孙司马氏受诏入宫,次年新春,立为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1)《满庭芳》作者:我
一脑抽就想完结。
第129章 阑珊
早春。
乍暖还寒时候,常伴霏微。
朝雨暮晴,夕阳下的晚梅,别有情致。但可惜春花依旧,人事已非,闲庭漫步,本欲一宽心怀,孰料睹景伤情,终是旧恨未消,新愁又添。
凭栏久,思来分别有时,不知那人如今,又是何种心绪。
日渐西沉,北风凛冽起,高处不胜寒。才下层楼,散步苑中,却闻皇后来见。
宣进。
须臾,皇后款款而至。
施礼起身,越凌乍看之下,似觉眼前女子较上回相见,又显瘦高,然而不过三五日之别,也知是眼中错觉。
只是说起来,司马皇后身量着实修长,立于一干宫娥中,也似鹤立j-i群!但可惜圆润不足,又天生一张削长脸,无论如何看,也难称得有姿色。好在其虽样貌不出众,然毕竟生在阀阅世家,教养良好,知书达理,且还有股寻常女子身上不多见的从容沉稳,便是所谓母仪之范罢。
“天色已晚,陛下风寒才好,不宜在此久吹风,还是回宫歇息罢。”语调不急不缓,然声中总还透着一丝怯生。实则自入见时起,她那双眸子便一直低垂,未尝抬起直视过眼前人。然何足怪呢?二八少女,入宫时短,任是有心作端重,然天子跟前,难免有时露怯。
越凌倒不忍拒她这番好意,况且本也是时当回,不如顺水推舟。
政务繁忙,且越凌这半年来身子也不甚安好,头痛晕眩之症渐重,所以后宫之事,本无罅多问。如此,中宫便更不可无主!年前朝中再三进言请立新后,越凌斟酌之下,终从吕谘之谏,选立了姿色平平却恭顺谦谨的司马氏。
只是司马皇后毕竟年轻,后宫事多情杂,初入手,自多疑难,虽有内臣命妇等在旁指点辅佐,但要说亲掌六宫,着实还需时日磨炼。好在官家对她并无苛求,虽常来也说不上亲近,然每见亦可谓和颜悦色,此自令皇后动容,从此更为用功习内政,甚致不眠不休之境。官家得知,自又对其更加褒赞。
说回当下,夕阳尚好,越凌虽口中应了回宫,却是舍近求远,在苑中曲曲折折绕了大半日,看去游意犹未尽。
同行一路,皇后当下拘谨已不似方才,答过了官家所问,却还自言起近时习内政之所得。
但说去年结算宫中一年花销,颇是惊人,再翻阅内府财册,才知历年如此,向来这宫中的花销是只增不减,自先帝朝起,左藏库年定支出已是不够,尚要由内藏库另予增补!此情,虽旨意并不许外泄,然外朝多少闻知,也有非议。
想大梁立国之初,宫中宫人加起之总数尚不达三百,然历经四朝,到如今,宫中单妃嫔宫娥之数,便已上千!因是这花销,如何能不大呢?依此,若说消减开支之法,首当自然是汰出多余之宫人。
越凌初闻此,并未置可否,只是一笑:“依卿之见,当放出多少宫人为宜?而宫中妃嫔宫娥、中官内侍这许多,又当首汰何人?”
皇后对此似早有过忖度,回道:“官家律己克制,嫔妃人数放在历代后宫也算得少,因而臣妾思来,妃嫔与适龄宫娥自不当在此回汰出之列,且还可适当选进些!倒是那些个年纪不小的宫女,不妨汰出。还有,便是中官,臣妾近时查阅名籍,发现许多内官年逾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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