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太太上楼来见沁春搂着我玩游戏,神情十足欣慰:“你们两兄弟倒是感情一直很好,以后长大成人各自组建家庭,也不可忘记互相友爱。”
“是。”我与沁春皆点头应允。
病好之后我虽然继续勤力念书,但不知怎么回事,成绩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倒退许多。我很是着急,却一筹莫展,因我已经用尽全力。
转过年来,沁春有好消息,他被保送至北方一所一流大学,不用再和我一样,等那张定终生的试卷。
并且他还告诉我,同他一起保送的,还有丁卓。
我呆立当场,更加明白与他们的差距,望着做也做不尽的试题,我年纪小小也心灰意冷,想着努力有什么用呢,我并不比沁春下的苦工少,可是人一生下来就有天赋高低,我注定走不进他们聪明人的世界去。
沁春自此放松下来,将所有时间拿来给我补习。他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教我,不管多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有丝毫不耐烦。我心中十分感动,也知道他确实爱我。
磕磕绊绊走过六月,我的成绩并没有给家人带来惊喜,不功不过,刚刚够上一本分数线。如果留在本市念大学,还可以上一本院校。但我铁了心要去北方,只能去念二本院校。
岑先生、岑太太原本不应允,但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硬,一心一意、不管不顾。
最后还是沁春出来调停,他对父母承诺,一定好好照顾我,岑先生、岑太太才放行。
看,沁春就是比我要得信任的多,大人认可他的能力,有他作保,我才能赢到自由身。
我偶尔也同他抱怨,沁春就笑眯眯地宽慰我:“爸妈与我皆认为你软弱易欺,并不是看轻你,而是把你当宝贝啊。只有宝贝才会捧在手心怕摔怕碰,你见过谁对玻璃小心翼翼?”
沁春好口才,任何烦忧事从他嘴里讲出,都能凭添三分美意。
可我还是郁郁不乐,我也是男孩子,有自己的志向,并不愿当掌中珠。
只是夜半三更,午夜梦回时,有悠悠语声从心底浮上来,质问我:你真的志在四方?那何必一定要去北方?
我悚然惊醒,再也不能入睡。是的,我并不是为了实现什么抱负而要离家千里,我只是为了追随一个人的脚步,我想要再见他一面,我青春里隐秘幽微的快乐与伤心皆由他所赐。
从那个雨夜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丁卓。我有时候都猜想,他是不是终于被沁春拒绝,而再不登岑家的门。
可我没想到的是,过两天我居然又在家里见到了他。我去帮岑太太买冷饮,拎了大包小包的冰激凌进来,就见到丁卓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骨碌碌喝加了冰块的可乐。
他见到我,似浑然已忘了上回认错人的尴尬,再自然不过地迎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袋子,帮我送入厨房的雪柜里。
我还呆呆立在玄关,反应不过来,他已经笑嘻嘻地招呼我:“沁春弟弟,你怎么不进来?”那悠然自得的神情,倒好像他才是主人。
“你同沁春和好了?”我脱口如出,话说完才觉出不妥,两只手急急捂上嘴唇。
丁卓也呆了一瞬,旋即咧开一口白牙,明朗地笑起来。他向我俏皮地眨眨眼:“说的什么话,我同沁春什么时候争吵过!”
我不知他这话里的真假,他同沁春有间隙原本也只是我凭空想象。像我这样愚钝的人,总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于是我缄默了下来。倒是他那活泼阳光的样子,令我不由自主地脸红了一红。他确实是个俊朗吸引人的年轻人,我喜欢上他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假期,丁卓恢复了以往在我家消磨时光的旧例。由于没有学业的压力,他来得更勤了,最起码吃掉了我家四分之一的冰棍。
岑太太和岑先生也都喜欢他,觉得他聪明开朗,家世也好,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岑先生甚至还提点沁春:“越是年少时的交情纯真深厚,越是应当同‘值得’的人相与,等以后出了社会,再想与高门富户来往,别人还要看你配不配呢。”
他说完这些话转头看到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沁春倒是很拎得清,几个小朋友皆有大前途,染春怎么就没朋友呢?”
我不服气,小声争辩:“我怎么没朋友?沁春的朋友也都与我相熟。”
岑先生更加将头大摇特摇:“真是稚子!真是稚子啊!”
沁春在一边大声反驳:“染春这样有什么不好?我会得照顾他一生一世!”
岑先生瞪他:“那你可要记牢这句话,以后讨了老婆也不要忘记才好。”
沁春朝我吐舌头,与我一式一样的面孔扮了个鬼脸。想想也确实难为他,明明与我一样的年纪,只因为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就要许下照顾胞弟的诺言。
我相信他今日的真心,但若日后他不能实现,我也必不会怨怼他。
丁卓在家中来来往往,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时时刻刻观察着他。他的一双眼睛只顾跟着沁春跑,沁春喊他往东往西,他便乐颠颠地听命。我在旁边看着他望向沁春的目光,心里一天比一天灰下去。
那种目光我多么熟悉,每夜我在日记本上写下关于丁卓的一言一行时,望向嵌在衣橱上的镜子,那里有一双同样的眼睛。我确信丁卓很爱沁春,就像我为他牵肠挂肚一样。
虽然我一日日灰心丧气下去,但依然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北方念书了。我紧紧粘在沁春身边,自己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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