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四等妳
自从那一夜过后,表面上江悦茗、刘嘉轩和王谅颉三人间的互动看似与往日无异,在社团里或是校园中其他地方遇到了,仍旧貌似无事地彼此问候。然而,实际上确实有些事情不再相同了。
江悦茗和王谅颉不再对弈下棋,两人总是在棋艺社碰头后不久,其中一人会找理由先行离去,相处时也掺杂了几分僵硬。不过,大家自然而然地解读为大三课业繁忙,也就没有人加以过问。
至于刘嘉轩,他自从接任系会长以来便几乎没有时间再跑社团,等于是半退出状态。而江悦茗自从请辞系会文资股长的职务后,便切割得十分乾净,铁了心不再接触系务,与他的交集因此减少大半,但刘嘉轩依然为了公事屡屡取消两人之间已经少得可怜的约会。
然而,江悦茗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全副心思都繫在他身上的傻女孩了,没有与他纠缠厮闹,也不再疯狂call他弄到两人手机都没电,只是消极地任由他去。她蓦然发现,无论他们的关係是日渐疏远或更加密切,对她而言似乎都无所谓了。
是的,她不在意。不知从什幺时候开始,刘嘉轩对她而言不再举足轻重,这个男朋友彷彿只是挂名性质,可有,亦可无。
所以她觉悟了,不争不闹,不等同委屈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放过自己。如果你打从心底对某个人释怀了、放下了,那幺无论对方做了什幺,你终将泰然处之,又何来隐忍退让?
彷彿过往捆绑着她的一些什幺禁锢已然断裂,再也无法束缚她了。
相较于淡定得有些超乎寻常的江悦茗,即便是向来理性挂帅的刘嘉轩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将近两个多月都没有接到她的半通电话,就连期中考结束,系务已上轨道,他不再忙得团团转,她也未曾主动联络他,总算令他感到大事不妙。
「阿谅,可以跟你聊聊吗?」深夜时分,刘嘉轩在外宿的租处上脸书,瞧见王谅颉也在线上,便传了私讯给他。
聊天视窗中显示讯息已读之后,王谅颉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又回他:「聊啥?」
「我觉得小茗好像变了。」
另一端的王谅颉来来回回输入几个字,却不停删掉又重写,最后只送出这一句:「她是你的女朋友。」
「她最近有没有找你?」
「没有,我们最近很不熟。」或许是心虚使然,王谅颉飞快地打字按下enter键,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但,这也不全然是说慌,他与她阴错阳差地在身体上结合后,心灵上的距离却一下子拉得老远,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聊了。
「坦白告诉你也无妨,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应该就快分手了。」
「她亲口说的?」
「就是因为她反常地什幺都没说,我才觉得事情可能远比我想像的要糟糕许多。」
「你很奇怪欸,以前她要找你说话的时候,你老嫌她小题大作有够烦人;现在她如你所愿安静下来,不去吵你了,你反而怪她沈默?」
「」
「你们上个礼拜天不是才一起去看电影?」
王谅颉回想起那天江悦茗发布在脸书涂鸦墙上的留言,是两张电影票根,以及纯粹的观影心得,却没有另外标注跟谁一起看,也没有半个字提及男友,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跟刘嘉轩一起看的。
若是在半年前,她肯定会分享两人的自拍合照,顺道抱怨工作狂男友总算肯花时间陪她正常约会,然后就此大书特书,至于看什幺电影、看完后有什幺感想,那都是次要的点缀。
刘嘉轩沈默了半晌,才又写道:「我觉得她好像不再爱我了。」
「兄弟,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什幺事?」
「我已经不知道跟你说过第几遍了,自己的恋爱自己谈,不要老是跑来骚扰我这个局外人!我不是你们的爱情裁判!」王谅颉现在为了他跟江悦茗的事一个头两个大,刘嘉轩偏偏还拿他们之间的事来烦他,根本屋漏偏逢连夜雨,衰毙了。
「我发现我真的无法了解她在想什幺以前她还会跟我大吵,对我发洩她的不满;后来就算吵腻了,我们经常冷战,她索性不接电话、不回简讯,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那幺强烈的无力感,想做些什幺也完全无从施力。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无论我做得再多,也挽回不了她——」
一股烦躁感猛然袭上王谅颉心头,他立即打断刘嘉轩的话,毅然写下:「这是你要自行解决的问题,与我无关。」送出。
「对不起,这我也知道,但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商量这件事的人」
「你找我商量又有什幺用?」更何况,此时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爱莫能助,「你一直都晓得你真正该好好谈谈的人,从来不是我。」
「你说得对,是我逃避太久了。」
「不跟你聊了,我要先去睡觉,不然明天会起不来帮我妈开店。」王谅颉随便找了个理由,不等他回覆便关掉脸书页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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