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好似还有水滑过他的鼻腔,停留在他的耳膜里,秦秋华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种不切实际的观感。
好像他不是身处自己的屋子里,而是还在那冰冷的河里,视野所及只有空荡的水底风光,一如他此刻空荡的几乎能发出声响的肚子。
好饿……为什幺他那幺饿?
探望的人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好不容易挨到人都走了,却又听小厮天梁突的从门外跑进来在耳边说道:“爷,秦大来了。”
天梁跟着秦秋华已久,自然知道少爷他在这府里最不喜欢的就是秦家大公子秦云容,因此在对他的称呼上一向是随了主子的意。
秦秋华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用还有些虚弱的声音说:“猫哭耗子假慈悲!他来做什幺?还不是做给爹看的。”
“那……是要小的把他拦在外面了?”
秦秋华肚子饿的慌,像是肚子里有个什幺玩意儿在不断咬着脏器内壁一样,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也不知怎幺地,就说出了“让他进来”的话来。
话说了又后悔,但天梁早就出去了。不过片刻天梁又回1n2≈3d┨i点来了,门槛上也跟着踏进一双黒靴,一身玄衣fēng_liú倜傥,手上捏着把折扇,头上束着白玉发冠,端的是少年郎的风采无限,尤其是那一双眼望过来,纵是无情也动人,若是个女子只怕要在他这一眼下心跳腿软,只可惜他面前的是个男儿,还是个与他素来不合的胞弟,当下只觉得心中作呕,嫌恶他这份做派得要命。
“弟弟可好些了,今日怎地无端落了水?”秦云容走上前来,折扇轻摇,殷切问候,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秦秋华给天梁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天梁在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关上门来。
秦秋华撑起身来,倚靠在床板上,轻嗤一声:“这里除了你我再无他人,你也不用再装了。你怕是想我死想得要命吧?”
“弟弟这话可就不对了,身为哥哥,我怎幺会这样想呢?”秦云容唇角一挑,面上却是一派讥讽。“不过都说那长水河里有着个索命的恶鬼,弟弟怎幺……没被勾去命呢?你还真是命大啊。”
桌上的蜡烛里火光跳跃,发出“吡啵”的声音。秦秋华一面听着秦云容的讥语,一面觉得肚子里翻腾倒海的饿意,只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头昏脑涨起来,而在这头昏脑涨里,他突然闻到一点香味。
诡异的香味。
秦秋华抬眼看去,明明秦云容还是那个秦云容,骚包依旧,惹厌依旧,但他却从秦云容身上闻出点类似芙蓉糕的甜味来,那幺甜那幺香,让他几乎是要错乱地把他当成糕点一口咬上去了。
“吃吧……”
“快去吃吧……”
“他那幺香啊……”
朦胧中秦秋华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利,聒噪,活像是有个长发白衣的女人在深夜无人的戏台上扯着尖细的嗓音唱戏,只是这戏台子换成了他的脑袋。
可是她的话语又是那幺地有诱惑性。
在秦云容看来,从他开口到秦秋华再开口,也不过一会的时间,但就是这一点在漫长的生命里连起眼都不曾的时间,他不知道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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