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傻乎乎地称朕为母皇,认贼做母真是可笑极了。”
“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你那张脸越来越像你的母亲,朕舍不得下手。”
“若是没有你,烟儿不会死。”
“你想逼宫?你知不知道你带的金袍卫全是我的人。监天司的那几个有什么用,只要我一日是君王,他们就奈我不得。”
趴在病榻上的刺帝衣冠整洁,望着跪在榻前的钟离朔,举起玉枕砸向了她身旁的禤景宸。
哐当一声,沾着血的玉枕落地。钟离朔扭头,见到卸下盔甲弱不禁风的太子妃跪在地上垂着首,鲜血从她的额际汩汩流下,刺红了太子的双眼。
刺帝厉声咆哮,眼睛里散发着凶狠的光,“杀了她,你是钟离氏的子孙,只要杀了她,朕可以将兵符给你,江山给你,过往一切既往不咎。”
“或者,你还有别的选择。”
病榻上的刺帝,看着跪在眼前与那个风光霁月般男人有着同样气质的弱冠少年,凶狠又带着蛊惑的意味说道:“你不是要逼宫吗?只要杀了朕,谁也不用死。”
“你不想报仇吗?你忘了朕怎么跟你说的,你父亲是被朕剁碎了,洒向了凉水,永不超生。”已经疯癫的刺帝,仍旧有着无人可及的美貌。她此刻状若癫狂,像极了壁画里俊美又邪恶的神魔。
被黑暗笼罩的少年起身,看着床榻上的刺帝,含泪说道:“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我别无选择了。”
她起身,取下了腰间的匕首,一步步走到刺帝面前,喃喃道:“弑杀国君者,流入归墟。陛下,东流之路有朔伴着你,也算是团圆了。”
她靠近了下半身不能移动的刺帝,将匕首送到了她的心窝,带血的利刃从温热的胸膛抽出。钟离朔反手,将刀刃对准了自己,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在这一刻,她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她谋杀了君王,却得到了听命于她的整个金袍卫,和人人都想要的天下。钟离朔知道,自己并不合适做皇帝,钟离家的另一人钟离幕也不合适做皇帝,这天下迟早有一天会是禤景宸的。
因此,那几年,像是赎罪一般,她花光了自己的j-i,ng力,与禤景宸一起培养了一帮可用之才。她设想着,过个十年八年,她就能将位置禅让给禤景宸,终结钟离家的楚国,可是深重剧毒之后才发现这也是奢望。
刺帝因她而死,就算是病重无药可医,最终杀死刺帝的人还是她。除了禤景宸,知道这件事的便只有青岚。在刺帝走后,钟离朔有好一段时间都在y-in影中,只要禤景宸称呼她为陛下,她便会想到死在她刀下的刺帝。
没有人知道,那个看起来fēng_liú潇洒的昭帝是个刽子手。她与禤景宸共享了这一段经历,自觉有罪无错的钟离朔,私下里要求禤景宸不要称呼她为陛下。
表字也好,直呼名字也罢,不要将她称为陛下,因为这个字眼于她来说是深重的罪。
后来的几年,禤景宸一直如成亲时那般,称呼她为殿下。日渐积累,竟再也没有改过来。
那段黑暗的过往,在被烈火焚身之时已经烧尽。她不愿去想刺帝与她的恩恩怨怨,以及母亲与刺帝的过往。这世界上,除了禤景宸再无人知道刺帝的秘闻,所有不幸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水冲散。
就连那时愤怒又害怕的心境,钟离朔都不太记得了。如今留在她的记忆里的,却是禤景宸一声声仿若能令人心安的“殿下”。
是错觉吧,为什么会觉得方才皇后的口误会是在喊自己。
钟离朔望着禤景宸的脸,手里握着丁香味的护手药膏,只觉得心乱如麻。
皇后给她定谥为“昭”,为她写祭文正名,将她曲谱广传天下,难道真的只是君臣之谊吗?她作为君王,真的有好到令新朝之君如此推崇吗?会不会,皇后的心里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她?
看着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会不会想到她?
那声殿下,真的只是喊错了吗?为什么突然要考她蛮族语,皇后会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仅是因为乐正颍提了一句?
钟离朔仔细想了想,想到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想着生前种种,一些不敢存在的妄想在此刻全部都浮现了上来。
心跳骤然加快,钟离朔望着正在抄写经义的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伴陛下已有一些时日,发现陛下抄写的经文从来都只有祈福篇,不知陛下的经文是为谁写?”祈福篇的经文,向来都是为了亲人抄写的,钟离朔想,皇后会不会是为了她写的呢?
“这经文……”禤景宸看着少年熟悉的那张脸,摇头轻笑了一声,似是叹息般说道:“自然是为了庆国百姓写的。”
得到答案的钟离朔顿觉失落,原来,不是为了她。也是,如果是为了亲友,那也应当是为了父母在先,而不到她才对。
少年失落的表情没有落在禤景宸眼中,将自己残留那些念想收掉的禤景宸,在落下最后一笔经文之后,思虑了片刻说道:“今日突然考你蛮语,乃是礼部荐了你为苏合世子的伴读。苏合世子不日便到源州,日后你伴着他免不了要劳累了些。朕想了想,从明天开始,小先生便不用来给朕授课了。”
这消息令钟离朔猝不及防,她怔楞地望着禤景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言道:“可是无尘讲得不好。”
禤景宸摇摇头,说道:“非是小先生的学问不好,乃是朕觉着小先生既要伴着世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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