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贺妈妈继续说道:“夫人,奴婢斗胆说一句,大姑娘与夫人不亲,与贺家更是不亲。现在德妃娘娘又是那样的情况,就算将大姑娘送进宫中了,怕也不能对德妃娘娘有帮助。”
贺妈妈停了下来,看了看贺氏的脸色,才继续说道:“夫人,奴婢先前想差了。现在想想,若是按照亲疏远近的话,侄姑娘进宫比大姑娘更加合适!毕竟,德妃娘娘与侄姑娘是嫡亲姑侄,对贺家才是真正好……”
贺妈妈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想说的话语也说不完整了,因为此时贺氏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贺氏胸口剧烈起伏着,急喘着粗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贺妈妈,随即冷色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将德儿送进宫中?妈妈,亏得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将德儿送进宫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她的确是想帮助自己的妹妹固宠,但这个办法,绝对不包括将德儿送进宫中!
不管宫中有多少荣华富贵,不管德儿将来是不是会受宠,宫中就是个血腥冶炼场,她怎么舍得将德儿送进这样吃人的地方?
贺妈妈明明知道,德儿是她的……心头肉,怎么可能说出将德儿送进宫中宫中这样的话语?!
她不舍得,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明显察觉到贺氏心底的怒气,贺妈妈忙不迭地说道:“夫人呢,是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请夫人原谅奴婢!”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了呢?夫人最疼爱的便是侄姑娘,怎么舍得将侄姑娘送进宫中呢?
贺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明知道不该说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口了,知道吗?”
贺妈妈忙不迭地点点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弓着身退出了房间。
贺氏眉头紧蹙着,心中还有着说不出的忧虑。
虽然她恼恨贺妈妈说了那样的话语,但是贺妈妈说得也没有错,长见院那个贱蹄子的确是养不熟的,送进宫中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那么,她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宫中的妹妹呢?
此时,在顺庆宫内,贺德妃无意识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那一张和贺氏有些相像,却比贺氏年轻不少的脸容上,同样是眉头紧蹙。
没多久,深得贺德妃倚重信任的莲姑姑走了进来,小声地禀告道:“娘娘,奴婢……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到。”
听得莲姑姑这些话,贺德妃瞳孔微微一缩,神容却还是那样阴沉,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半响之后,她才开口道:“此乃意料中事,你们也不必惊慌,且安静等着便好。没有消息红……总比坏消息要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贺德妃半眯起眼睛,平素显得英气的卧蚕,此刻看起来十分阴沉,便是莲姑姑这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都不由得感到心里一寒。
娘娘……此刻在想什么?
这样的疑问,莲姑姑自然是不敢问出口的,她只是低着头,神色十分焦急。
一想到永庆宫现在的境况,往日从容威严的永庆宫大姑姑,心中也是一片慌乱。
德妃淡淡地看了莲姑姑一眼,然后说道:“只要叶献还没有倒,只要兄长还在京畿卫,本宫……便能再起来。你慌什么?”
对于现在永庆宫是什么情况,贺德妃当然十分清楚,太清楚了。
正因为是非常情况,她才觉得更要冷静下来,绝对不能惊慌,一慌,就什么都乱了。
自从那一晚至佑帝甩袖而去之后,贺德妃便止住了所有的哭求,就连眼眶都没有怎么红过了。
虽则她的心中如烈火焚烧一样的急和痛,但是脸上竟然没多少表现出来,甚至还十分平静地吩咐莲姑姑熬煮安胎药,才让其去打探永庆宫外面的情况。
那一晚之后,永庆宫是封宫了的,莲姑姑和梅姑姑等人都被掖庭局带走了,自然受了一番酷刑。
不过,莲姑姑和梅姑姑等人什么都没有透露,不,她们不仅没有透露,还一口否认左翊卫那个张侍卫的存在。
或许,她们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也或许,她们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一旦贺德妃倒了、永庆宫没有了,她们也难逃一死。
不管怎么说,她们闭紧了嘴巴不说,对贺德妃来说就是一种幸运。
但贺德妃觉得,自己真正的幸运并不在这些奴婢身上,而是在于国朝运势、在于那一场江南道动乱!
因此这一场江南道动乱,叶献保住了尚书令这个位置,叶家还立下了奇功。——无形中,她也得救了。
先前永庆宫的种种事情,不管是那个张侍卫还是那封密信,都在指证叶献与她有所往来,都在指向叶献图谋不轨。
后来,贺德妃仔细回想,才觉得种种事情并不是真正冲着她而来的,而是冲着叶献来的。
现在叶献还好好当着他的尚书令,那么先前针对他的种种指控、与宫中宠妃互通密信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不存在了。
也因此,莲姑姑和梅姑姑等人都从掖庭局出来了,永庆宫也解封了。
已经一脚踩到了悬崖边上的贺德妃,被拉了回来,硬生生止住了另外一只脚。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莲姑姑这些内侍宫女虽然回来,永庆宫虽然解封了,但是那个张侍卫的确出现在永庆宫里,现在皇上明面上不再处罚顺庆宫,但是贺德妃心中清楚,永庆宫已经被皇上厌弃了,甚至在宫中被隔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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