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崇化坊,身着蓝白道袍的少年飘飘摇摇自远及近,及至坊门前凌空一踏,脚下竟浮现出一个虚幻的八卦图,直如九天仙人凭虚御风,翩然落入一家宅院。只留下一地瞪大眼睛的守卫和行人。
洛风落到院子里,从门后摸出扫帚,挽起袖子,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出门半个月,桌案都已经落满尘埃了。
整了整衣袖,一拉下摆坐于榻上,瞑目静思。那日的恍惚还如在眼前,事后想来却是一身冷汗。华山高绝,落雁峰又是险中之险,山路崎岖难行,纵然再如何熟悉,一个不慎掉落悬崖也是神仙难救,自己在那般恍惚的境地行走,居然安全到了峰顶,实在是大幸。
隋朝是唐朝前一个朝代,只有短短不到四十年,许多风俗习惯都与唐时相似。缓步走上外街,看到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新的桃符,才想起元旦已经过去,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
岁节已过,桃符这等新年之物已没得卖了,寻来两块桃木,削成长两尺,宽五寸,厚一寸的桃木板,顺手削了柄桃木剑放在一旁。原本的剑是父亲的,这次去华山,将父母两人重新葬了,剑也还了回去。洛风在华山明悟道心,却是不再浑浑噩噩,乱世将至,纵使力有不逮,也无法安心在长安安享太平,便决意过得几月便往别处去,暂且做个游方道士,好好看看这百多年前的江山。
提笔蘸上朱砂,悬腕而书,洛风虽然曾经去万花谷向书圣颜真卿请教过书法,学的却不是颜体,而是王羲之的行书。笔走龙蛇间,神荼、郁垒两个门神的名字写完了,一时兴起,又在两块板子边上写上“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这个万金油一般的春联。反正是武侠,又不是真正的历史,一副对联而已。搁下笔,拍了拍手,将桃符挂在大门上,退后两步,仔细端详了下,深深觉得要重新把字练起来了,那么久没写字,退步太大了!
挂了桃符之后,仿佛做成了什么大事的洛风脚步轻快地出了门转向西市,习惯了瘫着的脸上久违地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使一身冷冽的气势圆融了起来,风姿秀雅如青天白云。走到锦绣布庄前时,王大叔如同看到了什么稀奇之物,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洛风见他这样,奇怪道:“大叔,我身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问题,可是我有问题,你这是撞上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王大叔站定,双手笼在袖子里。
洛风径直往店里走,未到上元日,店门只是半敞着,熟门熟路地绕过柜台,走到放置布匹的地方,抄起一块布,一边看料子一边答道:“我没有什么很高兴的,若说什么好事,一个纠结了多年的问题有了答案,算不算好事?”既然想要出远门,当然要做好准备,洛风想做个蜀染布包装些贵重东西。对于这种大唐世界类似于修真里储物袋一般的东西,见过纯阳子祖师爷白日飞升的洛风表示储物袋什么的一点都不稀奇了好么(才怪)!
王大叔哈哈大笑说道:“你才多大,还多年!你要觉得是好事,那就是好事嘛!有好事,不如整治一桌,我们庆贺庆贺?”自从吃了洛风做的点心,总是说想尝尝他做的菜,可洛风上辈子做了二十年都做腻了,除了铺子要卖的糕点,是半点吃食都不肯动了。
见王大叔始终记着想吃自己做的菜,又思及这几个月来在长安王大叔多方照顾,自己才能这么快在长安安定下来,想了想便答应了。
蒸了个葱醋j-i,捞了个丸子,炸了一盘过门香,另外弄了两个开胃小菜,加上冷拼五生盘,一罐白龙臛(鳜鱼汤),又做了一笼青j-i,ng饭,起了坛子刚到长安时酿的松花酒,又临时到药房抓了些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泡了一坛屠苏酒。王大叔和几个相熟的店家端坐在桌前,可紧盯着桌子冒着绿光的眼睛却深深暴露出了内心。
洛风净了手,在桌前坐下,抬手举杯,劝道:“贫道来长安,多亏几位照顾,区区薄宴,聊表谢意,贫道先干为敬,几位且随意便是。”几人深知洛风的本事,即使现在洛风小小年纪自称贫道的样子惹人发笑,也都不敢小看他,赶忙也举起杯子,互敬一杯,方开动起来。
王大叔与洛风最熟,连连夸赞,连带着其他几人也跟着奉承。说起来洛风并没有做剑三大唐的那些宴席,只是做了些普通的隋唐时的吃食,即便这样,味道也是不差的。
第五章 裴矩
酒宴散时已到了戌时,众人离去,喧闹的庭院又回到了原本的空寂。
新月初升,寒意刻骨,洛风走到桂花树下,掘开泥土,拎出一小坛五云浆,斜倚在石上,拍开封泥,浓郁的花香和着酒香飘了出来,沁人心脾。小小的嘬了一口,辛辣而后劲绵长。方才在饭桌上,因着年纪小,几个掌柜和邻居都没让他多喝,其实早在几年前洛风可以自如地出入华山时就已经开始喝酒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醉倒了就可以不去想那些糟心事。而今虽然前路未明,却有了方向,此时喝酒只是刚才没过瘾,想喝罢了。
醉人的酒香顺着风飘了出去,却是在巷子口转出一个人来。来人不管其他,径直走向酒香散逸之处,及至院墙下,足尖一点,翻身跃入庭院,原本应该很难看的姿势,竟让人觉得很是优雅。
洛风饮到兴头上,索x_i,ng仰卧于大石上,半眯着眼,时不时嘬一小口,忽然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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