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撑不住去睡了,严宵寒打了个小盹,心里还惦记着昨晚之事,找到当地人打听郊外那座狐仙庙。
有上了年岁的老人还记得那庙,说是原来有狐仙显灵,在洪灾来前预先告知村民躲避,自己却因泄露天机而引动天劫,被雷劈死,当地人为之立庙祭拜。只是这狐仙好像再也没显过灵,后来庙宇也渐渐地荒废了。
昨晚那道雷必然不是人力可为,但不当不正地正好劈在神像上,未免也有些太巧了。难道真是来自上天某种警示?
传说中狐狸是因为泄露天机而遭到天劫,那狐仙庙里又有什么是所谓“天机”呢?
他想的正专注,门口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有人在院子里道:“有人吗?路过贵地,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吱呀”一声,屋门洞开,门后露出严大人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
“哟,”任淼一掀斗笠,惊喜道:“又是你!幸会幸会!”
严宵寒满脸找不出一点“幸”,凉凉地道:“幸会。”
“缘分呐,妙不可言,”任淼唏嘘着把马拴在院子里,自来熟地往屋里走,“赶了半宿的路,困死我了。大兄弟,行个方便,借你这屋子让我睡一觉。”
严宵寒寸步不让,纹丝不动,道:“不行。”
“怎么?”
“我是有家室的人,”他道,“不便与外人混住,你另择他处吧。”
任淼:“……不是,我一个七尺男儿,还能怎么你了?你这么怕……老婆啊?”
严宵寒道:“内人亦是男子。见谅。”
任淼:“……”
“行吧行吧,”他无奈地挥了挥手,“我找别处去……真是……”
任淼一言难尽地走了。严宵寒出了门,先到齐王那里,见人还没醒,便叫下属随从警醒些,保护好齐王安全,自己则到村庄各处去转了转,看见任淼在隔壁院落柴房里住下,又绕到村子后面。远方水田里农人劳作,儿童嬉戏,妇女们聚在水边洗衣淘米,看上去都再正常恬静不过。
也许是他多虑,可那险些劈在脑袋上的惊雷始终如y-in影缠绕心头,严宵寒漫无目的地随意乱走,等意识自己走岔路时,他已经站在了村子的祠堂前。
祠堂重地,外人冲撞是犯忌讳的。严宵寒转身要走,他那过于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屋后私语,碰巧漏出了一两句,被他听了个正着。。
“……来了那些外乡人,今晚的祭典……”
说话声越来越近,严宵寒心念一动,身轻如燕地一跃,整个人如同一页轻飘飘的纸,无声无息地攀上屋檐,隐没在檐下的y-in影里。
早晨见过的村长和一个j-i,ng瘦的年轻人从屋后走出来,一边道:“……广平他们等不到十五了,今晚就办,你让婆娘们在饭里掺些药,把他们放倒,明天拖到外头去,只要别来碍事就行了。我看那些人都穿着上好绸缎,行李里能翻出不少好东西……”
严宵寒听懂了这些人打算给他们下药,却没听明白何为“祭典”,这似乎是个只有本村人才有资格参与的仪式,可即便是祀奉鬼神,又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还有那句“等不到十五”,是什么意思?
待那两人走远,严宵寒从房顶跃下,落地轻的像只猫,他站直身子,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脚步一顿,忽然猛地回头,恰好与长廊尽头的一双黑眼睛对上了视线。
祠堂本来就y-in森森的,那人还躲在廊柱之后,只露出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刹那间严宵寒脊背窜上一阵凉气,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他稳住脚步,尽量镇定地与他对视,内心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干脆杀了灭口,免得多生事端。
他一手背在身后,袖中藏着的小刀已滑落至掌心。正在此时,那人忽然从柱子后蹿了出来,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咚咚咚跑走了——竟然只是个垂髫之年的小儿。
以严宵寒的身手,只要他想,当场结果了那小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该出手时,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恻隐之心忽然一动,那把扣在手中的刀最终没有甩出去。
都说成家之后,作恶多端的人会多一层顾忌,行事收敛。严宵寒此前没体会过,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杀意之外还有另一种力量在阻拦,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傅深,如果此时此地是他在,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总把傅深的想的太高高在上,这错觉令他心慈手软,也给他带来了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如果傅深真的在场,肯定会先一记手刀将那小孩劈晕,再一巴掌把他抽醒。干坏事被人发现,就算不下死手,也得严实封口,哪有说放走就真给放走的?
严宵寒若无其事地回到他们住的屋子,将齐王叫醒,叮嘱他们不要碰村里人给的任何食水,过午便立刻出发去邝风县。
一群人又是套车又是装行李地忙活了半晌,收拾停当,严宵寒谎称急着赶路,向村长辞行,还留下了一部分银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村长原本还有些疑惑,看见钱什么都忘了,一口答应。
严宵寒便随着车队一道离去,等彻底出了溪山村地界,他让齐王等人先行一步,自己则拨转马头,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溪山村外的树林里。
他离开村子时才想起来,任淼就住在他隔壁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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