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短短数月间,苏青弦又在不同场合见到沈言。有时是同行业的酒会,有时是政府与企业之间的互动会,不一而足。无论走到哪里,提到沈言时,大多数人都会采取官方的介绍词——「青年才俊」。沈言的笑容,一贯的带了些初入商场的腼腆和充满希望,苏青弦因为这种笑容而对对沈言留下了印象,心里某处却冰 冷地猜测着,这样的笑容要用多久才会消失。
这倒不是无情,苏青弦太了解这一类创业者将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其实在沈言面前的或许只有两条路:失败,或者成功。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初创业者将毫无意外地走上失败道路,从此销声匿迹。就算再有起色,恐怕也是多年之后了。这一类人无疑有很长的时间难以发自内心地欢笑。
另外少数人或许会成功,但很快会发现成功之后隐藏着失败。商场是个奇怪的地方,爬得越高越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惊恐,以至于每个人都拼了命地往上爬,只是希望自己不要从越来越高的位置上掉落下来而已。所以,真正迈入成功之后,笑容也会同样葬送。
如果沈言够好运,那么很快会成为这群汲汲营营的人群中的一员。
别人的闲谈间,苏青弦了解到了这男人的发迹情况。
搭着所谓的网路经济的第n班快车,沈言的手里有几个软体程式企划很具可行x_i,ng。如今的天下尽是些相信只要掘得第一桶金就能成为千万富翁,甚至富豪榜指日可待的青年,沈言自也不例外——与几个合伙人搭伙,就这样,小小的公司起步了。
也算他幸运,几个程式刚好迎合了当时几家企业的需求,又一家新兴的网路泡沫企业诞生。也有人笑着对苏青弦提起,沈言正在四处寻找风险投资公司的介入,希望能锦上添花。苏青弦终于明白了当时沈言眼中的亮光代表着什么,却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多少兴趣。
他手上也有几家类似的公司正在c,ao作,自然知道这类小企业成功容易,失败更容易。好的创业点子、好的领导班子、好的运作系统,甚至好的人际关系,不一而足,缺一不可。他对于没钱没势没权没底的初创业团体,一向是抱着比较审慎的态度。
这个笑容里还有点腼腆的男人,现在还不够资格站到他的面前——苏青弦下了如此判定。
果然,没过多久,就吹起了「网路经济的冬天来临」之类的舆论风,在各种场合里,所谓的新晋才俊又换了一批人马。苏青弦开始忙于记住新的面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过上一年半载,沈言这张脸就将被平静地埋到时间的沙堆底下,直到湮没。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
但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苏青弦深深地觉得这一晚上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想到刚才的撞车事件,他的眼睛冰冷了一分,随后就融化到温雅的笑容里,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早看出薛采凝的情绪有些不稳,但是还是对她的智商抱有一点希望。虽然阻止了她跳上那辆s_ao包跑车的动作,苏青弦最后还是决定把女人送回家,交给她那可怜的老爸去头疼。事实证明,歇斯底里的女人是行为最不可测的生物,一旦发作就会抢着方向盘急于送死,还想要拖上他以及无辜的路人甲。
只是这一次,路人甲拥有一张他记忆中正在被慢慢埋没的脸孔。
苏青弦能想象得出刚才发生的事情若是被透露,第二天娱乐版甚至经济版将会迎来怎么样的盛况——薛采凝是个白痴,但这个白痴很不巧拥有一个财势惊人的父亲,更不巧的是,她的父亲刚好是苏家目前重要的合作伙伴。
他亦能想像此刻被强行送回家的薛采凝,会如何向疼爱她的父亲哭诉她的遭遇,而那位大老与其财富一样出名的是对家人的护短。这件事如果就此低调处理,薛家大老应该会看在合作企划的大笔投入和产出之上,当成没听到女儿的哭诉。
但是,若是不幸无法低调……
苏青弦能够想象之前的努力,将会被非理x_i,ng的因素蚕食的下场。
好在事发突然,他刚才已经叫了几个助理将哭得崩溃的薛采凝送回家。在围观者还没有意识到这一事件的八卦价值时,将源头先拉离了现场。
现在剩下要处理的,就是「苦主」。
也就是面前这位,有点熟又不太熟的沈言。
下次他一定不会对薛采凝之流的女人的智商抱什么希望,现在苏青弦只希望沈言够愚蠢,让他能够冷处理整场闹剧。
沈言正在感慨,身周的一切果然是用金钱堆出来的。比如说杯子里的清茶是数千一两的新采茶,据说每年明前雨后总有无数有钱人士为此而疯狂抢着当冤大头,因为产量极少,这冤大头还不是有钱就能当上的;比如身下的软垫上的刺绣,就连他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有多j-i,ng美;比如面前的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无懈可击, 学识谈吐都是上等。在满屋子金钱堆砌出的华丽事物中,苏青弦分明是贵中之贵,「行走着的美钻」名不虚传。
苏青弦的表情每一秒都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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