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会做甜糕的阿婆,也与我说了再见,在那最后的一个拥抱里,我仿佛闻到了她身上的甜糕味,就像是在温暖的日光映照下,热气腾腾袅袅而起的甜糕一样。
后来我再也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甜糕。
我的父亲出现在我面前,将我带进了一个在那时的我看来极大极大的别墅里,穿过花园,穿过草坪,我见到了儿时的杭乐雍。
我从未见过这么神气的小男孩,连骄傲的小模样也不令人生恶。
只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不喜欢我,甚至于他特别想赶走我和我的父亲。
用一些极为拙劣的恶作剧,那段时间,我时常能从床铺上捡到许多做的逼真无比的玩具蛇和玩具老鼠,或者便是收到一大盒扭来扭去的蚯蚓。
我觉得,这位神气的小少爷,可能将我看做了什么都怕的小女孩。
“你怎么不叫?”小少爷瞪圆了双眼,惊讶无比,又带着一些恼恨,我知道挖那些蚯蚓花了他一下午的时间,结果却没能起到它们的作用,高傲的小少爷心里铁定气的不行。
我知晓一些他厌恶我的原因,大概和我父亲与他父亲的渊源有关,他们曾经在一起,但是由于家族的阻碍分开了,杭父另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我的父亲却一直没有结婚,连代孕也是杭父偷偷为他弄的。
我的父亲等到了那一天,杭父光明正大将他以助理的身份带在身边,形影不离,杭父甚至也接纳了我,希望我与杭乐雍能够成为兄弟。
“更像是多了一个妹妹……”小杭乐雍后来嘟囔,瞅瞅我的脸,见我在看他,又很快撇过脸去,似乎极为嫌恶我这张脸。
发现那些拙劣的恶作剧都捉弄不到我之后,忙来忙去的小少爷消停了,他顶着夸张的黑眼圈高高扬着下巴站在我面前,问我:“喂,你到底怕什么?虫子蛇蜘蛛和鬼……”
这个问题问倒了我,我怕什么?
许是我脸上的茫然惹恼了他,小少爷颇有些气急败坏:“你倒是说啊,不说的话,今天晚上你的那份布丁我就偷偷喝掉!”
“我怕……”我被布丁所鼓舞,小心地说了自己心里所想,“我怕一个人。”
我最怕一个人。所以这样围着我转,绞尽脑汁捉弄我的小少爷更像是我揪住的那一根稻草。
我以为这个讨厌自己的小少爷,会抓住我口中的弱点,狠狠嘲笑我,但是我并没有等来那些画面。
小少爷高傲凶狠的脸松了松,他丧气地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下来,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小孩都一样啦,我也怕。”小杭乐雍偏头看我,不再是看着讨厌鬼的眼神,而进化了一下下,成为了看着可怜鬼的眼神。
那天我吃了两人份的布丁。
那是继婆婆的甜糕之后,我吃的最香的东西了。
“可怜鬼,以后双休日的布丁都给你吃,”小少爷十分大方,吞口水吞的也很大声,他瞄到我的眼睛,有些手足无措,“你眼睛怎么红了……算算了,星期五的也给你!你别哭了啊!我警告你不要太贪心,啊啊流出来了流出来了……知道了!以后的少爷我的布丁都给你吃了!”
嘴硬心软的小少爷成了我第三个偷偷爱着的人,我喜欢吃他手里攥过,不情愿地递过来的布丁。
……
可惜后来,我父亲车祸死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从太平间出来的杭父一夜间便老了,没过多久,我得知了他自杀的消息。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杭乐雍的母亲还活着,不过待在j-i,ng神病院里。
无数的重压之下,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杭乐雍长大了。
他不再莽撞鲁莽,不再情绪外露,将所有都藏进了心里,他越来越爱笑,却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我知道他心事重重,连同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难懂了。
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会递给我布丁的小少爷。
也再没有了一只手不情不愿递过来的布丁。
我却从那时便等着,一直等到那个孩子骄傲的脸在记忆中慢慢的褪色。
有时我觉得,我便是为他而活着的。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是这个人藏起了那个爱吃布丁的小少爷。但终有那么一日,我意识到了,如同前两个一样,我再也不能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我第三个爱着的人。
他被藏得太过久,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以愚弄我为乐的吞噬了那个人的怪物。
我不知何时弄丢了那个小少爷,便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累了。
踽踽无尽的未来,还会有那第四个人等待着我吗?
……
我直到在冰水里绝望窒息的那一刻,脑中浮现的,竟是那个在潮s-hi的、弥漫着肥皂味的浴室里,手撑着半边脸颊,蹲在我身旁的人。
那人吊儿郎当地眉头一挑,恶声恶气地对我说:“喂,倔驴,你该醒了。”
“……”
眼前有些花,我以为自己是在地狱里了,但映入眼帘的白色调,让我怀疑了一小下人生:难道,我还上了天堂?
都没有。
耳边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呼吸在塑料罩上的白雾,提醒着我,我还活的好好的。
不,应该并不好。
我眼前的黑斑太多了,连眼珠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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