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那个年代别说十万了,就是一千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最后父亲跳了下去,在年幼的初夏的面前。
那时她一心抱着弑父之仇,以为是杜家杀害了父亲,却没有受到任何法律的制裁。
于是她受到了母亲的发泄,于是母亲改嫁,再于是——她进入了杜家。
如果我足够强大,一定要成为你另一个肩膀!
这句话记忆犹新。
那是在进入杜家没几天后,魇总会躲在暗暗的角落里偷偷啜泣,不敢到灯光下来,有一次被杜小笙发现了,她向她伸出手,单纯地说:“如果我足够强大,一定要成为你另一个肩膀!”然后不经常接触的两人有了第一次交谈。
杜小笙夸她长得很好看,就像混血一样,但她自己却懵懵懂懂不知道混血是什么意思。
夜间,她会找自己一起偷偷摸摸下楼找零食;她会同意和她一起睡觉,在自己的耳边童言无忌地说:‘我会保护你的。’;她会同意让自己无时无刻跟随她;她还会……
其实在杜总进狱,杜氏破产,杜太太发病去世后,魇所谓的‘仇’也已报了,她不该留下的,她应该像那些仆人工人一样直接丢下杜小笙让她自生自灭。
多年后,光辉的碧海风平浪静,潮起潮落,日月不息。
天空一片洁净,无云无雾,湛蓝的天边与碧蓝的海边似乎没有了地平线,恰巧融合在一起。
身着一席洁白长裙的女人披着当年的黑色斗篷赤脚站在海边,海风吹拂她耳边的柔发和斗篷的帽沿。
海边码头上的轮船又驶向没有地平线的边界,下一次的返回,能否将她带回我的身边。
时隔多年,当初青涩稚嫩的爱哭女孩已长大成熟,妖容也已长开,苍白的肌肤仍无变化,透着如初的温度。
仔细想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执着于父亲的死,那么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她不会认识杜小笙,也不会去对杜氏动手脚导致杜总被诬蔑,杜氏破产,杜太太去世,更不会换来现在这个结果。
我应该从中汲取教训,不要紧抓着一段过去不放。可是为什么我好想你。
看着远方的轮船越驶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女人低头坐在海边的岩石上,拾起一块一块石头习惯x_i,ng地层层堆叠起来。
光滑的石头在阳光底下散着淡淡白光。
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如果想她了,就在这片海边堆叠起石块,那样她会很快坐着轮船重新回到这个城市。
所以她一直在叠,思念日夜追加着她的希望,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只能用无限的等待来换取所希望的结果。
每天都抱着希望去码头等待,回来时却是满心的失落,就这样度过无数个春夏秋冬,凭借着飘渺的希望依存下去。
她本来是把那里当家了,可她却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归宿,她已经无家可归,只能住在一个冰冷的房子里。
渐渐的,天气突变,乌云密布,大颗雨水从天而降,击打在女人瘦弱的背脊上。石头也失去了光泽感。
“魇!下雨了!快点回来!”当初那个棕发男孩也长大了,他拿着雨伞站在离魇十多米外,着急地大喊道。
魇低着脸恍若未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远远看去,粟伊清晰地看见了魇双肩颤抖。
不知是泪还是雨,打s-hi了魇的脸,她僵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从笑转为哭。
即使没有那场大火,杜小笙也一样会死的,这是茶茶告诉她的。
当她说到‘死’字,魇打断了她,因为杜小笙曾说过,她会离开这座城市,也会回来。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时间不重要,一生够不够?
只要能等到她回来再拥住自己的那一天,耗尽一生也无所谓。一生中有无数个一天,但只有那一天,同等于自己的一生。
第二天,粟伊带魇去了她曾经的家,那个被摧毁得只剩下焦黑骨架的家。
看着魇兴奋又在隐忍的脸,他不禁悲痛欲绝,绝不是因为魇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即使他们来到了这里,魇也不可能见到杜小笙。
没有人可以做杜小笙的代替品!这几年里,粟伊深深感受到了魇对分离过分的惧怕和悲伤,仿佛身临其境般的真实。
他们先是进入了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茂盛的草长到他们的腰间为止,走一步都会感觉腿上痒得不行,粟伊横抱起魇往里屋走。
魇记得这里以前是鲜花与嫩草,她总会和主人一起不借助任何道具将杂草拔除,她们还会在院子里种花。
走到斑驳的大门前,粟伊放下魇,她最后看了看这片杂乱的院子,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年幼的女孩拿着铲子和水桶在地上种花。
“小魇!我挖出一条好丑好恶心的虫子!”
“那是蚯蚓啦,说明这里的土地很肥沃啊。”
然后两个女孩的身影渐渐淡去。
打开门,里面被焦黑的柱子挡住了去路,粟伊用尽全力将柱子移开一点,面前出现一条窄窄的通道。
两人贴墙走进客厅,客厅里原本的家具装饰品都没有一件是完整的,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
魇忽然跑到客厅中央双膝跪下,不停徒手挖开废墟。
“魇!你在做什么!”粟伊阻止她疯狂的行为,双手抓住她的手,那无瑕的手已被染上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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