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委屈了、不高兴了、难受了就跟妈妈说,妈妈会帮夏夏解决一切,但不要私下报复,更不要仇恨。
后来故夏常常想,若非从妈妈那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包容和爱意,他肯定没有追逐江裴的勇气和决心。
至于为什么没告诉妈妈他和江裴的事情——
刚开始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后来终于意识到了,又已是经年累月,没个确切具体的时间点可以提。
故夏面色如常,分别替妈妈和江裴介绍对方。
林衍此时已经去看贴在班级后面的成绩排名了。
故夏暗自松了口气,能少和林衍打交道,就少和林衍打交道,是他一贯奉行的宗旨和原则。
哪怕林衍在元旦假期的时候,私下特地将他约出来,语气诚恳地对他说,以前气急了动手揍他、用各种方法陷害他、捉弄他,不过是他年少不懂事,不能接受自己的爸爸突然有了其他女人,那女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哑孩子,所以才会犯下那些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不奢求故夏可以原谅他,但他希望故夏能接受他的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一起出去玩的那三天到现在,他也确实做到了,连言语上的进犯和不礼貌都很少,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可故夏一句话都不信,反而对他更加防范警惕。
江山易改,本x_i,ng难移,吃惯生r_ou_、看惯鲜血的猛兽,岂会收起捕食的利爪,改食素。
——故夏的感觉没有错。
林衍暂时离开,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对眼前这些与他无关、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考试成绩突然有了兴趣。
而是他的脸色y-in沉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故夏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刚刚那个不经意的眼神,就已经告诉有心人一切。
他喜欢那个男生,很喜欢。
林衍死死地盯着眼前贴着的这张薄薄的纸,怒火中烧,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都要逼出血来。
故夏与他而言,是遥远反叛、走不出的年少时光里,怎么也玩不坏的玩具,无论如何都折不断的嫩枝,竭尽全力想要弄脏的净水。
他的母亲离世前,整整一年都在病榻上度过。
至死都惦记着那个他唤作父亲的男人。
可他呢。
亡妻尸骨未寒,半年后就另娶新欢。
他一厢情愿地仇恨上那个清清冷冷的女人,连带着她带在身边细心呵护、身有残疾的无辜孩子。
小小少年爱母心切,听之信之,更兼x_i,ng格里自小就有的狭隘独断、心高气傲,看不穿那些掩埋在显而易见的表象背后,静候多年的残酷真相。
直到如今,记忆里生母面容逐渐模糊,相关的细枝末节悉数被时光抹去,唯剩不断累积的强烈汹涌的恨意,贯穿半生,愈烧愈浓,直至某时某刻,彻底燎原。
“你好,请问你是故夏的哥哥吗,可以让我看看我的成绩吗……”
身边一道甜美的声音怯怯地询问道。
林衍回过神,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说了声抱歉,极为绅士地把地方让了出来,漫然举步,不疾不徐地往故夏那边走去。
女孩表情愣愣的,转过头去,目光下意识追随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脑海中回想起男人方才可怕沉怒的眼神和瞬间变化的脸色,身体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心里无端涌上些许害怕和不安。
故妈妈看似随意、实则试探地与江裴聊了几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勉强承认,她的儿子挑人的眼光还是及格的。
男生年纪不大,作风却沉稳,不卑不亢,言谈举止进退有度,是个少见的成熟孩子。
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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