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走廊上的人同时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
严柯边走边想,忽然觉得今天整个世界都非常安静,适宜思考。他的情绪非常平静,内心有种久违的祥和。
直到路过门诊,他看到病人在诊室外排起长队,护士台边上挤满人。分诊护士阻拦着试图挤进去的病人,嘴巴一张一合,从脸部的肌r_ou_运动可以看出她说得很用力,很大声。
严柯看着她,忽然间意识到,不是世界安静了。
是他失去听力了。
啊。
“啊。”
他张嘴,尝试着喊了几声。果然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那就不是传导x_i,ng耳聋。是感音神经出了问题。
……我生病了啊。
严柯平静地想道:幸好值了个“周四黄金班”,可以连续休息三天,不影响下周一上班。
开车回去的路上,严柯发现了失聪的坏处。他无法通过发动机的噪音来判断车速,只能不断地确认仪表盘来防止自己超速。后面车辆的喇叭声也听不见,当他在绿灯前出神的时候,后面的司机一定气急败坏。
他感到很抱歉。
终于回到公寓。他进屋,看到桌上是小鹿的复习资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书变成暖黄色。一切都那么安详。
他突然觉得疲惫,甚至没力气去洗个澡,于是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身上盖着被子,天黑了。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想了想,就算起床也不知道做什么,于是闭上眼,再次入睡。
然后再次醒来。再次入睡。再次醒来。再次……
凌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觉他的异样。
杨明焕去世的消息,张行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凌鹿怕严柯悲伤过度,中午特意赶回来看他,结果发现他在睡觉。凌鹿稍稍安心,帮他盖上被子就离开了。
晚上余程来了,严柯还没醒。凌鹿本想把严柯叫起来吃饭,余程却说这是他逃避压力的方式,不用管他。凌鹿只好把饭菜给他留着。
到了第二天早上,凌鹿忍不住了。严柯已经睡了二十几个小时,在这期间不吃不喝,也没有下床走动。凌鹿尝试把他唤醒,但无论怎么喊严柯都没有反应。凌鹿立刻慌乱起来,还以为严柯昏迷了,幸好用手一推他就醒了。
严柯睁开眼,困惑地看着他。
“严老师,你必须吃点东西。”凌鹿看着他干涸开裂的嘴唇,非常担心,“至少喝点水……”
严柯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依旧满眼困惑。
凌鹿感觉他不太对劲,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进食是最重要的。他去盛了碗粥,端到严柯面前。
严柯摇摇头,推开饭碗,很大声地说:“我不饿!”
凌鹿被他的音量吓了一跳,以为他在生气,却又不知他在气什么,立刻不知所措起来。严柯见状,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又很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想吃东西,我真的不饿。”
凌鹿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要继续睡吗?今天天气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严柯低着头,没说话。
凌鹿等了一会儿,严柯还是沉默。凌鹿只好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在客厅看书,你有什么事的话……”凌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一红,“如果你想要抱抱,也可以叫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严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凌鹿内心的羞涩渐渐被羞耻取代,他甚至开始后悔说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但严柯深深低着头,不发一言,又让他觉得心疼。严柯现在一定很难过,杨明焕的死让他很自责吧?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还是……余程?
这个念头让凌鹿心口一闷,但他又无法将这种可能x_i,ng彻底排除。于是他叹了口气,走到阳台上去给余程打电话。
“严老师醒了。你来看看他吧。”
半小时后,余程到了。他一眼就看见桌上盛好的白粥,皱眉问道:“他不吃东西?”
凌鹿点点头。
余程不悦道:“这怎么行。”然后把粥重新热一下,端进卧室里。
门关上了,甚至还锁住了,凌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余程再出来时,手上的碗已经空了。
果然,余程去喂,他就肯吃了。
凌鹿有些心烦意乱,根本看不进书。遂问:“他现在怎么样?”
“发病了。你给他吃过药没有?”
凌鹿一愣:“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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