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他收到了屋里其他所有人的白眼,“那是你傻。”
回家的路上,爱尔敏捅捅让,“你也不用那么震惊吧,毕竟乔尼都这么大了。”
“不不不我不是震惊这个,”让说道,“就是那件事情是那两个人上下位置的铁证啊。”
“那很奇怪吗?”爱尔敏觉得自己并不知道让的重点,“三笠不是在婚礼第二天就确认了吗?”
“可是即使有乔尼的存在,如果是正常人,如果是大多数人,不管怎么看,艾伦都不像是上面的那个吧。”让嘟囔道。
‘“……好像是这样,”爱尔敏说,叹口气,“可是让,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艾伦躺倒床上,他觉得白天的事情并不只是那么简单。他用上点儿了力,看起来却又像是动作轻柔地板过背对着他的人的双肩,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让那双眼睛看着他,接着,轻柔又忧伤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呢,利威尔。”
那双眼睛,淡淡地,平静地看着他,好像没有情绪,又好像藏了太多情绪。
利威尔是一道带刺的光。韩吉曾经这么说过,是一道非常寒冷的光,这道光让很多人走进去,却没让一个人走进心里,这道光让很多人走进记忆,却没有让一个人留下永久的痕迹。韩吉说这道光不能轻易被人采摘,那样的话,被冰冷包裹的热度在灼伤别人的同时也会弄伤他自己。韩吉说过这道光只能被更加滚烫的光源包裹,让他的光融合在另一束光里,让他的冰冷被热量包围。
这样的他无法不觉得艾伦是珍贵的,不管是艾伦走过战火的善良,还是艾伦滚烫的热度。
这样冰冷的一束光不该燃烧,因为燃烧会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在战争时期他果断的压抑感情,在分离时期放任艾伦断绝关系,他一直可以用骄傲与冰冷包裹自己,但是在他终于对艾伦点头之后,在他终于决定交给那小子之后,冰冷的光芒燃烧起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活得更好,他却不能控制从心底漫上来的疲累。
他拥有的只有力量。
那青年说喜欢他的所有。
他除了身体和心脏什么都没有,可是青年说,只要他在那里,青年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样珍贵的人,他没有可以给他的东西。
直到他察觉到身体的变化,经历过一次灾难的他对这种感觉无比熟悉。他想起来乔尼出生时,韩吉就说过的,一个月阳一辈子有两次生育机会,他这才想起来,原来他还有别的,别的可以给那青年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里没有感觉,没有温暖,没有悲伤,在身体被青年播下的种子再一次填补的时候,他的心里感到了无法言喻,不能理解的空虚。
他给过韩吉一封信。后来赶来的韩吉,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坏笑,“对呀,就是这个,”韩吉笑了,“没错的,乔尼要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那个时候阳光照在他身上,是暖的,他的身体因为特殊原因,而在腹部显出的热度,也是暖的。可是他感觉不到暖意,甚至觉得重新感觉到了寒冷。
然后他看到韩吉严肃了脸,像是劝告,又像是期盼地对他说,“你要相信这是一件好事,你不能再有上一次的y-in影,利威尔,你应该相信艾伦,你应该放下你所有的顾虑。”
可是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顾虑是什么,担忧是什么。
他是相信艾伦的,相信到给了他所有他想要,而他有的东西,可是永远不能包括他的骄傲。
没有爱情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小婴儿根本不能击垮他的骄傲。
而拥有了青年的爱,在这种情况下再发生的变化,却似乎总是在扯着他底线的含义。
他怕他不像自己,怕他面目全非,并且抗拒这完全与他x_i,ng格不符的患得患失。
他不拥有任何特殊感情的时候,那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他可以忘掉那种过程所代表的其他东西,他可以说那之前和之后,他都是他。
可是现在他和一个年轻人组成了一个家,作为一个男人,身体里孕育着青年的果实,可能被人小心翼翼地捧着,又得为了小孩子而变得极为怪异,甚至将来也许会围着家和孩子打转儿。似乎他并没有认真想过,刻意忽略的问题,此刻缓慢又不容拒绝地侵袭而来。
——那还是他吗?
那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词,可是他,说不出口。
不管在不在军营,他都从不是扭捏的人,这种从彼此一起生活开始就早有准备的事情更不会让他多么抵触。
本应该是就和以前公布练习计划,或者说明天打扫庭院一样,很简单就说出来的事情。却就这么堵在那儿了。
而这么一堵,就让本来很正常的事情,有了几分压抑。
艾伦看着利威尔的眼睛,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捂住了那双眼睛,拉过利威尔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他感受掌心下有力的跳动。
利威尔在那青年手掌赋予的黑暗之中,听到有力的心跳。
“不管你在担心什么,我都一直在这里。”他听见艾伦说。
“你不习惯被照顾,还没有习惯被爱。”
“不管你经历什么,你都没有改变你的骄傲。”艾伦说。
“我很抱歉夺走了你的许多东西,”艾伦说,“唯有骄傲,任何人都夺不走,它只属于你。”
“你为什么……把称呼变了?”那场婚礼之后不久,利威尔最终还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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