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4日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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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就那样百无聊赖的飞——
我坐在办公室里,面朝着巨大窗户外的海洋与天空,只觉得萧瑟与寂寥,此
时的大海已经转为平静,并且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岁月里宁静下去。
我就坐在这里,远望海洋与天空交错的地方,那两道颜色相近的线条交媾着,
昭示着我们居住世界的无穷,也嘲笑着人类视野的有限。上午的阳光总是那么的
和煦,比中午要温柔,比下午与黄昏要有活力,我坐了好一会儿,思绪散漫的信
马由缰,我也渐渐感到了困倦。
百无聊赖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小镜子,开始打量着镜子里那张脸。
这面镜子是我刚刚入职的那天光辉送给我的,作为我来到港区的见面礼。我
刚到港区的时候,18岁,在海军军官学校念了没多久,提前毕业来到了这里,那
会儿我是个稚气未脱的学生,为世界的局势而担忧,带着满腔的热情来到了这个
港口,接管指挥在这里沉寂了许久的舰船们投入一场又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那
个时候天色总是昏暗,海洋的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升起塞壬们张牙舞爪的夸张
舰装,那时候我每天都要为指挥战斗,处理文件,布置战略而殚精竭虑。
曾经为捉襟见肘的资源而抱怨过,曾经为永远都不够的人手发愁过,也经常
为敌人的无穷无尽而忧虑过。当时我的秘书舰光辉——当然现在也是我的秘书舰
——像是通情达理的姐姐一样从我的身后抱住我,任凭她那和我旗鼓相当的胸部
在我的后背变形成鼓鼓囊囊的肉饼,在这样温暖关怀的末了轻轻地对我说:「无
论发生任何情况,光辉都是指挥官的力量。」
光辉是港区里第一个和我一起投入工作中的舰船,用舰船来形容她以及她的
同伴们总是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措辞,多少年的战斗生涯过去了,我已然知晓了她
们并不是普通武器的事实,也知晓了她们有自己的爱恨情仇,有属于自己故事的
事实,所以我总会对刚开始来到港区对她们表露出的失望而后悔。
不难理解我刚开始到港区时为什么所有舰娘都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那
个时候塞壬的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每一个沿海城市都被紫色的激光束轰成了焦
土,人类节节败退,那些原本盘踞深海的敌人甚至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
很多城市都成了死城,包括我接手的港区周边,俨然没有了任何活人的气息。
我看着悠远的苍穹,在回忆的海洋中怅惘着:第一次到周边的城市巡视,和
我一同的是光辉与高傲的海上骑士克利夫兰,克利夫兰驾车,我们一路驱驰了几
十里,最终只见到了几十户人家,他们在废墟的前面搭帐篷,每天的事情就是凭
着记忆,找到超市,商场和屠宰场的废墟,希冀着从里面刨出来一点能吃的东西,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走的时候,他们大多都只是颤颤巍巍地指着我目之所及的废墟,
用喑哑的喉咙回答我:「这里是家。」
我叹息着点了点头,我没有帮他们清除废墟的能力,也没有能够把食物调给
他们的富裕,只能够留下一些金币,告诉他们如果待不下去了随时离开,光辉温
柔又感性,因为这一幕幕的惨状哭了一路,等我遇到利奥的时候,光辉的眼睑已
经哭肿了。
至于遇到利奥这件事——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一下。
我们相遇的那个下午,他就坐在被巨炮轰得只剩残骸的教堂大厅中央,那个
时候射入的阳光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非常完美,以微妙的角度穿过教堂那还没有
坍塌的,挂有彩色玻璃窗的金色墙壁,打在他面前的那张画稿上。
利奥是画家,在那个下午我遇到了他,看到他将受难耶稣和旁边颓圮的墙壁
与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而爬上墙壁的青苔画在白色的画布上,他画的栩栩如生,
又与现实中的场景有所不同,我站在利奥的身边,光辉站在我身后,我们都没有
说话,利奥沉浸在了艺术的世界里,而我则没有忍心打破他与画之间交融出的美
妙意境,他的样貌很普通,很容易就会淹没在人流之中,但可能因为他画得实在
太漂亮了吧,我会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指纤长笔直,指甲修剪的整
整齐齐,握住画笔的手就像在捏一支玫瑰一样温柔又小心。
和利奥的相遇应该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该怪那天的阳光太美,玻璃窗的
颜色太绚烂,他专注于创作的气质太有吸引力,我几乎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叫做利
奥的男人。
他比我要大上一两岁,早在一年前,他就开始于各个被战火摧毁的城市中穿
行,我曾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问他:「你
在那一年多的颠沛流离里没有感觉到厌倦
吗?」
而利奥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颠沛流离吗?我觉得不是喔,你有听过此
心安处是吾乡这句话吗。」
那之后我便没有再多质疑他那漫长的取材之旅,只是静静翻阅着他背包里一
张又一张的画稿,能够从那一道一道的线条,一块一块的浓墨重彩中体会到来自
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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